
岭南冬里的梦
我同学某兄喜画荷花,常常邀我到他那儿去走走,但因路远,一直未成行。
昨天夜里我作了个梦,跑同学那儿去了。
那地方真美啊!有百亩荷塘,清波荡漾。“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我说,这儿可真大,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有夏荷听雨,有秋荷迎风,有残荷染雪,我跑你这儿画画算了。
一醒,便化作了子虚乌有。
当世间风花雪月,四季轮回,人都笃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且会梦想成真。
而我宁愿相信,梦是日夜交替黄昏里的一抹彩霞,只合在天边远远的云游,有如仙女般的优雅和可望不可得。
只是,不经意间,梦会在黯夜的星宿海里迷途,坠落于凡尘俗世,钻进人的脑海。于是,人的思绪终被染成五颜六色,多姿多彩。
美梦也好,白日梦也罢,其实都是做梦。
当人将梦比作诗经楚辞:“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何等的抒情,又何等的独立不羁!
又或者汉赋唐诗:“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何等的哀惋,又何等的奔放大气!
而我,只愿将梦描绘为小家子气的大宋词牌,“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我只想躲进岁月的市井巷陌里,与嬉嬉钓叟莲娃一起,静静地听一回柳三变的浅斟低唱。
当人在尘世里热衷于做梦,而我早已不会做梦,昨夜却是例外。
时光倒回二十余年前,在家乡烟水迷茫的公园里,刚刚学会跑的女儿曾经教过我如何做梦。
女儿的童真让我明白,这复杂世间的一切美好和不好,不是人说是好就好,不好就不好的,关健还是要用自已的心灵去看和听,才会知道。
黄昏,我与女儿快乐地走在公园的草地上。这样的情景,早已成了一个温馨的梦,凝固在我脑海里。
风儿轻轻掠过草地,蹦蹦跳着的女儿停下来说:爸爸看,小草会跳舞。
老榕树下的大石旁,女儿用小手拢在嘴上稚气稚气地喊:喂,喂!然后将手拊耳静听回音。女儿说:爸爸,你听到了吗?石头会唱歌呢。
二十余年后,女儿,爸爸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