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眉毛(小小说)
众所周知,南宫嘉徒的眉毛现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尤以搜狐播放的视频为最,那足已垂到下颚的长眉,剪掉后一夜之间又长了出来,令无数网友为之点赞,并给他取名为长眉神汉。
南宫嘉徒,是个卖烧饼的手艺人,他做的芝麻烧饼远近闻名,这大多缘于他的那副长眉。好多人都慕名而来,只为了观一眼那世间罕有的长眉,惊叹过后顺带手买几个烧饼,一吃,哎,还不错,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人们都知道南宫嘉徒不光眉毛出奇,烧饼做的也出奇。也因这眉毛,南宫嘉徒做的烧饼上了“舌尖上的中国”,虽说只是短短一分钟的掠影,但毕竟是上过。
南宫嘉徒本人也是一个很出奇的人,他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想法,好似天马行空,他对于自己的眉毛一直是持一种纠结的态度,他讨厌他的眉毛,又喜于他的眉毛,曾几次偷偷剪掉,但过一夜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又长了出来,最后他干脆任其疯长,但奇怪的是那眉毛长到下颚处就分毫不长了,南宫嘉徒意识到,这是上苍赐给他的礼物,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说他这眉毛是后天形成的,但在南宫嘉徒心中,这是他的福音,是让他时来运转的,所以之后他就一直视自己的眉毛为珍宝。
说来这眉毛长长的挂在脸上,不光影响形象,在生活起居方面也是极为不便的,这也是南宫嘉徒甚为恼心的一件事。单拿吃饭来说,眉毛长长的晃来晃去,如丝线一般,喝汤吃面之类万般小心,总也躲不过眉毛戳进去的闹心事,后来他看到妻子总是时不时地将鬓角长发挽到耳朵后,哎,南宫嘉徒脑光一闪,每到吃饭时就把两撇眉毛挽到耳朵根,这还是真解决了他吃饭的一大难题。吃饭的事是解决了,可做饼时被眉毛缠住的事一直没有解决,南宫嘉徒起初也是将碍事眉毛挽于耳朵根,可是做饼是个力气活,一直来回的动,那眉毛不免也就掉了下来,粘到面粉上,想用手去弹吧,两手又都是白白的面粉,不弹吧,眉毛粘上面粉如两条白须一般,令他很是恼火。后来他又尝试将两撇眉毛拧到一起,结果横在眼部挡住了视线,他又将眉毛直接绑到头发上,结果还是摆脱不了动的缘故。
南宫嘉徒很怕照镜子,但有时也偷偷照,拿起镜子,正着看了又斜着看,但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两撇眉毛是个异处,他撩起眉毛,一看,哎,还挺英俊的,放下来,又觉奇丑无比,所以他不敢照镜子,到底是怕看到自己的怪模样。在南宫嘉徒家中看不到一面镜子,卫生间本来有的,但被他硬给拆了,衣柜本来也是有的,他尽数也都拆了,卧室里有妻子的梳妆台,他也想拆,可妻子是个母老虎,容忍他拆那两面镜子够可以的了,梳妆台要是拆了,恐怕南宫嘉徒就被妻子给拆了,最后他与妻子达成协意,保留这面镜子,只不过要用块布把它盖住,妻子用时随意,只要不让他看到。
南宫嘉徒视自己的眉毛为福音,让他时来运转,还真是这样。
那天早上,南宫嘉徒在自己的小店中一贯的做起烧饼来,长长的眉毛粘着面粉在脸前晃来晃去,不过南宫嘉徒早已习惯。在他们那条小吃街上,就数他的生意最为惨淡,上面说到他的烧饼远近闻名,又上了“舌间上的中国”,这是在他时来运转以后的事。南宫嘉徒生意惨淡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的宣传不够到位,在这块区域没多少人知道这儿还有个烧饼店,另一方面是他的选址不佳,这儿的人都较为富裕,山珍海味都吃腻歪了,谁还会去吃他的烧饼。不过这也倒符合南宫嘉徒的心理,没人买,我还乐的清闲。就在这空挡儿,来了一个少年,标准的九零后,一边低头玩着手机,一边朝店内走来,可能是他第一次来吧,又没注意门口标牌,只看到一个饼字就进来了,可当他抬起头向南宫嘉徒看过去时,整个人的眼神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像是看到一个特别好玩的事物,又忍不住想笑,这也怨不得少年做此反应,南宫嘉徒那长长的两撇白须,任谁看了都觉得别扭。趁南宫嘉徒装饼的空挡,少年偷偷的用手机照下了他的模样,最后抓起饼就奔了出去。
南宫嘉徒做饼专一,对于别人的异样目光早就习以为常。没想到那少年回去后将南宫嘉徒的图片发到微博上,又注上“吾见长眉于烧饼”字样,更没想到的是,两天之内此图片点击量超过上万,又被无数网友转载,一时间网上沸沸扬扬传起了“长眉罗汉降凡人间”,又有些闹心的网友对南宫嘉徒进行了人肉搜索,很快,南宫嘉徒就被暴露于网上。
南宫嘉徒本人对于网上的一切浑然不知,只是莫名的是这两天他的店内来了好多人,不光买饼,还要求和他合影,南宫嘉徒也是乐意此事,纷纷和他们合影,饼也卖的很快,一天的量一个小时就卖光了。不光白天这样,晚上回家后也来了很多老板,什么广告商找他做代理,什么店找他做剪彩,什么杂志找他上封面,什么访谈找他做独家秀,综艺节目找他的也是一大推,什么“中国奇人秀”,“奔跑吧,奇人”,“奇人去哪儿”,“奇人来了”,“额滴奇人啊”,对于这些突如其来的好事,在南宫嘉徒心中不压于晴天霹雳,霹的他晕头转向,最终他还是敌不过这些绣惑,尽数都答应了。在南宫嘉徒心里也终究产生了眉毛将带给他福音,他只待静静地消受。
风起云涌,一时间,南宫嘉徒成了网上红人,与其说是他成为红人,不如说是眉毛赐予他成为红人。在一次专访他的节目中,他坦言,“我对此前我长眉的种种持怀疑态度,一度视它为我身体的障碍物,如今,我释然了,是大众给了我自信,是时代改变了我”,对于南宫嘉徒的这一席话,无端起于波澜,这是他在享受到眼前生活后的悟性,当然,他更多的还是有一种隐含的意味在里面,只不过没人有兴趣深究他而己,人们关注的只是他眉毛的长势,或是他不同于常人的异处。
势必过衰,南宫嘉徒是深谙此道的,他一面应酬于网上的事务,一面安排他烧饼店的经营,他一不想此前就此为生的职业停止,二不想一但“失宠”后没了饭碗,他对烧饼店重新进行了选址,扩大店面,雇人来做,他在广告代理中懂得了打品牌的重要性,且不管他烧饼质量如何,只要品牌打响,这就成功了,当然,南宫嘉徒就是一个对于他自己活的广告,在各种场合也是运用植入手法,现在的他用红人两个字形容也不为过,而且他也一直为之乐此不疲着。
在此后的时间中,人们的嘴边总少不了眉毛二字,南宫嘉徒也有幸的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甜点”,且是让大家“吃”的津津有味。
南宫嘉徒的辉煌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还再持续着,大众给予他的肯定也未有丝毫的消退。只是在南宫嘉徒心中无端的产生了一种厌倦和担忧,这种纠结态度又回到了他最初对于自己眉毛的不喜。
又是一个早上,大陆来了一位东瀛僧者,他就是长鼻子__禅智内供,很快,内供携带长鼻迅速占领了中国网络市场,此前一直迷恋南宫嘉徒眉毛的大众也扭转了自己的新一轮审美,也很快,南宫嘉徒的时代暗淡了下去。
此后,随着禅智内供鼻子的兴起,大众又开始了围绕鼻子进行狂哄乱炸,而对于此前的眉毛,早已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