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躺在地上的一毛钱
放学了,看到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毛钱,心中竟然不是滋味。
捡,还是不捡,手就在裤兜里,伸出来又缩回去,缩回去又伸出来,反复移动着。
眼,看一下那一毛钱,再看一下距离一毛钱傍边一双双移动的脚,还是再想,捡,还是不捡。微弱跳动的心,像小四轮的皮带,拉动着血液在微弱地循环。捡,还是不捡犹豫再三。静静地站在离它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就是不敢上前,因为有许多双眼睛在看。此时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唱的那首歌,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叔叔再见。”那种欢快、自豪、高兴的旋律始终在脑海里闪现……
于是,仓央嘉措说:
那一毛钱,你捡,或者不捡,都在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增不减。那一毛钱,你踩,或者不踩,都默默地躺在那里,不近不远。
于是,我弯下腰捡起了那一毛钱。可我抬起头来四周环顾的时候,我发现周围学生的表情让我感到惊讶。本来我捡那一毛钱是处于珍惜。就像小时候剩在碗里的一粒米,母亲不说话,而是用嘴舔的吃了。她的一个简单的行动,尽管没有言语,但让我牢牢记在心里。可学生的那表情让我尴尬、窘迫、无助……
我发现有的学生不屑一顾,有的学生捂着小嘴掩面而笑,有的学生走出了好远才说,一毛钱也捡。言外之意是财迷,还是看不起人,不得而知。还有胆大的学生就直接说老师,一毛钱就别捡了,言外之意可能就是丢人或是没什么用吧。
一毛钱能做什么?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单单说一毛钱能做什么,我似乎也忘记了。每次到菜店买菜,说差一毛钱,店主总是说算了。到商店买东西,差一毛钱他们也说算了。
有一天,看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拿着一毛钱到商店买东西,觉着很可爱,也可笑。细嫩的小手举着一毛钱,说叔叔给我买东西,叔叔说你要买啥呀,小孩默然……
小时候,拿一毛钱能买什么,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在我们农村,一毛钱能买一斤煤油,还要找你一分钱。一毛钱给父亲买包烟,还要找你一分钱。一毛钱买一斤醋或是酱油,也要找你一分钱。一毛钱买一包火柴,一毛钱买一瓶蓝墨水,一毛钱买两张大白纸(现在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大白纸了),一毛钱买五支铅笔,一毛钱买十块糖,一毛钱能买的东西太多了,针头线脑、学习用具等一些生活用品都是用一毛钱买来的。
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家锄地、割地、打麦场,一天一个大挣一个工分,小孩可以挣半个工分(当然是在农忙忍受不够的时候)。一个大人一个工分好像是一毛钱,小孩减半。就为了这五分钱,不去干活,父亲不愿意,整天黑着脸,没好话给你说。如果哪天起床晚了,借这个理由好好收拾你一顿,因为起床晚了就捡不上粪,积不上肥,集不上肥就被队长训,所以他怕队长训,就教训我们。
有一次,卖兔子,那次价格很高,五毛钱一斤。父亲挎着我养大的哪十几个小兔子,卖给供销社,卖了21块2毛5分钱。二十一块多钱,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父亲一高兴收罗了家里那仅有的几张布票,给我们兄妹四个每人做了一条新裤子。从那天开始,父亲不让我出去锄地割地,给我抓了50多只小兔子让我饲养,谁知道到了过年养兔子的人太多,兔子价格下跌,几乎就没有卖几个钱。父亲说能卖一毛是一毛吧。
能卖一毛是一毛吧,那种口气和无奈的举动,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过和沮丧。一毛钱是多么重要啊。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们如何教育我们的孩子学会珍惜,那就是从我们大人做起,就像母亲用嘴舔食碗里的那一粒米一样,用我们无声的行动,提升珍惜每一分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