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舞】山姑与警官(微型小说)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姜丽萍房间的灯还亮着。她躺在床上,仔细翻看着手机里谭春的每一张照片。自从谭春走后,这几乎成了她每晚的必修课。两点半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把手机放到枕头边,轻轻叹息一声,泪水又一次涌出眼角。
要不是那天去办理户口变更手续,也许她这一生也不会认识谭春,不认识谭春,另一个世界的谭春也就少一份牵挂,自己也少一份煎熬。
姜丽萍十九岁那年,以十二分之差高考落榜后,她没有选择复读,也没有选择回家务农,而是在大姐和二姐的支助下,在县城开了一个副食超市。由于她从小很勤快,加上灵活的经营方式,生意红红火火。
事情还得从六年前的那个早晨说起。那天姜丽萍从县城回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办理户口变更手续,办公室里人很多,姜丽萍悄悄在靠墙的长椅上坐下来静静等候。那天正好户籍警有事不在,由刑警谭春代办。谭春在抬头的那一刻发现了悄悄坐在那里的姜丽萍,他朝她微微一笑,用似曾相识的口气问:“你也来办户口吗?”丽萍轻轻哦了一声说:“不急,慢慢来。”最后只剩姜丽萍一个人的时候,她起身来到谭春的办公桌前,从肩包里掏出身份证和户口本递给谭春。
谭春办完后,把身份证和户口本还给姜丽萍时,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她,然后用有些调侃的语气说:“二十六岁,未婚!”姜丽萍用好奇的目光看了谭春一眼,毫不示弱地说:“管你什么事儿,又不吃你的不喝你的。”说完,将户口本和身份证装进肩包朝门外走去,不料身后却传来谭春有些着急和恳求的喊声:“哎、哎、哎,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好吗?”她看了看谭春,犹豫片刻说:“你加我QQ吧!”谭春用很坚定的口气说:“电话号码我也要!”!姜丽萍再次犹豫片刻,最后把电话和QQ号码都告诉了他,然后很温婉地说了一句:“你忙吧,我走了!”谭春离开办公桌跟了出来,目送她走出大门,一直到她的身影在大门外消失才返回办公室。
那天晚上,姜丽萍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QQ里有没有新的联系人,可直到她睡觉前谭春都没有发送验证消息,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我知道他在跟我开玩笑!
第二天晚上,姜丽萍的电话响了,她一看号码很陌生,就知道是谭春打来的,咬着嘴唇笑了笑,故意把手机放到床边。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她一脸得意地慢慢接通:“喂,我是谭春,昨天给你办户口的就是我,你怎么不接电话呢?本来昨晚要给你打电话,可昨晚我出警去了,一直到今天早晨才回来。”姜丽萍轻轻哦了一声。寒暄一阵后,谭春说过两天他要到外地去出差,趁明天休假想过来找姜丽萍玩玩。这回姜丽萍答应得很痛快。
“河畔人家”酒店坐落在南山脚下,是县城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店,虽然酒店靠右的那条河早已干枯断流,但是,环城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的树木,使这里显得很优雅。
姜丽萍一身湖蓝色的短衣短裤,一双白色坡跟凉鞋,加上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一直垂到腰间,使她本来苗条的身材显得越发娇气。和她并排走着的谭春英俊高大,一身便装透露出他的谦逊和稳重。
两人走进酒店落座后,谭春要来菜谱让姜丽萍点菜,她很细心地为谭春挑选好几样荤菜后,还特意点了自己最爱吃的糖醋辣椒。几年的商界生涯尤其是一年一次的订货会是她在人员众多的饭局毫不怯场。服务生送过来果汁,她把一杯推到谭春面前,一杯留给自己对谭春说:“我从来都不喝酒,既然你是开车过来的也别喝了!”谭春看看姜丽萍,把盛着果汁的杯子朝自己怀里一挪说:“看来,以后一切还得听你的!”
从酒店出来,谭春开车把姜丽萍送回超市。
几个月后,谭春调入县刑警队。
一个周末,他开车把姜丽萍接到他们第一次就餐的“河畔人家”酒店,当他们来到谭春早已订好的餐桌前,那里除了谭春的姐姐谭玲还有两位老人。姜丽萍和两位老人都面带惊讶互相打量着,最终还是谭春的母亲先开口说:“小春,这姑娘是?”谭玲笑着说:“爸、妈她叫姜丽萍,是谭春的女朋友。”谭春的母亲高兴的站起来拉着姜丽萍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然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天随人愿,一个谁也预料不到的意外使她和谭春阴阳两隔。
那是第二年初秋的一个早晨,一辆警车停在姜丽萍的超市门口,县刑警队副队长刘涛和刑警小梁一起走进姜丽萍的超市。刘涛和小梁默默地站在柜台前,等姜丽萍送走最后一个顾客后刘涛才慢慢对姜丽萍说:“小姜,谭春在执行任务时受伤了,现在市人民医院,你跟我们去一趟吧!”
车子出了县城,刘涛副队长对姜丽萍说:“我们到谭春家接上他的父母一起去好吗?”既然是谭春的上级要去接谭春的父母,姜丽萍当然不敢抗议。
谭春的老家也在乡下,经过几十里路程的颠簸,快到谭春家门口时,副队长刘涛让刑警小梁停下车。他掏出一根烟慢慢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转过身眼里含着泪水对姜丽萍说:“小姜,谭春不在医院在家里,他——牺牲了!”
车内的空气大约凝固了一分钟,姜丽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向谭春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