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缕痴魂
有阳光的午后,空气中有阵阵游动的风,远远的带过来桂花的香味,微微的触动着在沙锅里滚动浓浓的皂角。
小女孩轻盈的解着麻花辫子。依稀的铃铛声近,一个长相细致,打扮精致的年青女人走进弄堂,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男孩。
小女孩散着的长头发被一阵风吹,长长的飘,长长的拂过小男孩的肩头,飘过他的眼。那眼深深的一眨望过去,毛茸茸的亮在午后的空气中。
每隔一周,弄堂的院子里就会飘开浓浓的皂角香,一些化在偶尔的风中,一些化在人们的心中。长长的黑发铺在皂角的水里,轻轻的揉,慢慢的搓,青丝拉长时,岁月就搓短了。
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得如花儿一样艳丽,轻盈的走过时就是照亮弄堂的灯火,这灯火,成一团一团,慢慢的聚集收拢,就变成了一股强大的光亮,灼伤了一个人的心。
渐渐的整个弄堂里弥漫着的中药微将皂角味实实的吸附了去,那个长相细致打扮精致的女人终于也被中药熏着,枯黄,消瘦下去。
在一个冷风吹拂的深秋,已经已经枯黄的女人,萎缩着身子离开这里,临行时将一把光闪闪的梳子放在女孩手中。弄堂里的人围了许多,想起弄堂背后荒草地里,多出的坟,那个年轻的人。
……
弄堂里的风,刮的越来越猛,灰尘总是从高墙后的荒草地上被掀动起来,一层层落满每户人家的门,像一条细柔的纱带缠绕着,依恋着。
每天清晨,家家户户轻轻的扫沙,默契中共同在荒地上栽种。荒地上转眼就长上梧桐,梧桐树很快的生长,茂盛起来。貌美的女子,在梧桐树茁壮的时候嫁了人,新娘的轿子,在经过梧桐树林的时候,空气中刮起狂风,梧桐树夜像急速游走的雪花瓣落在轿子周围,吓跑了娶亲的人。
年轻的女子再嫁时,就嫁在弄堂里。一辈子没走出过梧桐树林。
为人妻时,她依旧光鲜照人,依然将长长的黑发泡在精心熬制的皂角水里面,细细的搓,慢慢的揉。空气中有凉的惬意的风吹着,像一条纱带,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抚摩,来回的轻吻,头发在阳光下滴着水珠,她就用那把银质的梳子,梳理。头发像光亮的丝绸。
梧桐茂盛依旧,在人们毫不觉察间伸展,凝重。厚实的点缀这条略显寂寞的小镇。
昔日的荒原已经郁郁葱葱,人们或许早忘记了梧桐树下曾经的孤冢,那里埋葬着一个不知是否瞑目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