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蛋蛋的幸福童年
一、丁蛋蛋的出生
20世纪70、80年代,就是中国实行计划生育的前夜,国家开始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那时,丁蛋蛋诞生了。听妈妈说,差一点儿就没有蛋蛋的到来。所以,丁蛋蛋在出生前,就开始冒险的旅程,细思极恐。
丁蛋蛋出生前一年,妈妈生下了丁蛋蛋的阿哥。两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是一件大喜事,因为粮食供应不足,同时养育两个孩子是非常困难。稻米不多,煮饭加地瓜充数是一个不得已却有效的办法。丁妈妈吃多了地瓜,实在难以下咽,直接后果是导致奶水不足,双脚浮肿,两个娃儿却嗷嗷待哺。田地里收成也不好,靠天吃饭。动不动就是台风来袭,洪涝灾害。老天爷的心情好就给个艳阳天,欢欢喜喜把庄稼收进来;不高兴了就给个大黑脸,一年辛苦就全白费。
但是这一切和丁蛋蛋没有关系。他只知道饿了钻进妈妈的怀里,扒拉妈妈的衣服,寻找那颗能够吸出美味的泉源。吃饱了,他就打个饱嗝加个哈欠,想睡睡。生活过的非常有滋有味。至于妈妈紧蹙的眉头,他还不曾看到,看到了也不会明白。是的,丁蛋蛋的幼儿期是无忧无虑的,跟所有的小宝贝们一样,不管富裕贫穷,不管高官平民,在他眼里都是一样一样的。
丁蛋蛋的家乡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在很久以前的那个年代,就是一个穷乡僻壤。但是对于丁蛋蛋来说,毫无关系。因为蛋蛋似乎就没有出过那个村庄。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屋门前的道地(天井),以及道地下斜坡地的桃树下,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当然,头顶上那片蓝天也算是。因为那里偶尔有鸟飞过。有时候“鸟”屁股后面会留下一条长长的屁烟,这在丁蛋蛋看来,简直就是最好玩的事情,鸟儿会放那么长的屁?哈哈哈。乐完之后,又继续在桃树底下,一圈一圈的转着,玩着,经营自己的小天地。
二、桃树爷爷和小蜜蜂
那是一颗上了年纪的桃树,是丁蛋蛋的爸爸小时候就种下了的。所以在蛋蛋的眼里,他就是桃树爷爷,和蔼可亲。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不会对人发脾气。年幼的蛋蛋可以扶着弯曲的树杆,走几步;或者两手拉住一根小手能握住的枝桠,荡几下。有时候还能大胆的爬几步上去,弄不好还会摔下来,却一点也不疼。因为桃树爷爷的身躯躬下来很低很低,或许他是太老了吗?或许他生怕摔坏了蛋蛋小孙子吗?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呢,蛋蛋也搞不清楚。反正日子一天天的过,蛋蛋一天天长大。桃树爷爷却一天天老去喽!春天来了,桃花会开。粉的红的花,嫩绿的叶芽儿。有好多蜜蜂围着飞,却从来没有一只蜜蜂蜇到过丁蛋蛋。就像有默契的好伙伴,互相爱护着对方,蛋蛋也从来没有想过拿树枝去追打小蜜蜂。他会呆呆的看蜜蜂从一朵花儿飞到另一朵花儿,从一个枝头飞到另一个枝头。这些小小的鸟儿也会像天上的鸟儿一样嗡嗡嗡的叫,但就是不会放屁烟。那又是为什么呢?丁蛋蛋很纳闷。
到桃树上挂果的时候,蛋蛋就开始数日子了。爸爸给丁蛋蛋吃过可口的桃子,他心里记得可清楚。有几次呢,实在抵不住青果果的诱惑,拼了吃奶的劲儿爬啊,拉啊。双手不够的话,就要上身后仰,把双脚也挂上去,那样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上面,终于可以把桃子挂到地上。若手没有抓牢,树枝咻“嗖”一下弹回去,细条的树枝打在手上,脸上,蛋蛋疼得直冒泪星,强忍着没流下来。好不容易能硬扯几个青桃子下来,放衣服上蹭几下子就算清洁过了。塞到嘴里就咬,啊哟!酸掉了牙!小眉头皱皱,赶紧把果子丢到旁边草丛里了。
其实,丁蛋蛋大可不必如此费劲。果子自然成熟的时候,有时候自己会掉落几个。那时候地上一捡,从中间把桃子掰开成两半,就可以轻松的吃到甘甜可口的桃肉了。当然,这些以后丁蛋蛋慢慢的就知道了。
爸爸妈妈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丁蛋蛋和阿哥也就经常自个在家门口玩。爸妈会把门钥匙交给阿哥保管,但每次阿哥都会哭闹着:“不要,不要!”他不愿意摊上这个麻烦事儿。于是爸妈便也作罢,会放一壶水,放一些土豆地瓜在门边的猪食缸上面。哥俩个渴了饿了,就会去到缸边上,踮起脚尖拿水喝,拿土豆地瓜吃。如果不小心把水壶推翻到缸里面去了,那就半天没有水喝喽。
实际上,在这个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门锁或者不锁,都没关系。大家都很朴实,家里也都很空空荡荡。无非是一个灶台,几张桌椅,三五副农具,一两头肥猪。不过丁蛋蛋家里养了一头英雄母猪,每年会生一窝小猪崽,多的时候会有十几只,那场面可热闹了。丁蛋蛋喜欢趴在猪圈的栏杆边,看小猪猪们争先恐后的去抢奶吃。猪妈妈平躺在那里,把两排整齐的奶头露出来给小猪宝宝们吃。大部分小猪宝宝都是规规矩矩的吃自己的一个;就有几个强壮的,霸占了两三个奶头;有一个个头小的,特别可怜,跑到这边,钻到那边,可就是挤不到里面。丁蛋蛋看着他,心里很着急。
三、可怜的小猪猪坚强
“阿妈,那个小小猪吃不到奶,快快帮帮它吧!”丁蛋蛋着急得向妈妈求助。于是丁妈妈就会手脚麻利地把那几只霸道的小猪拎着耳朵甩到到一边,然后把可怜的小小猪塞到猪妈妈的乳头边。看着小小猪宝宝美滋滋地吮吸着乳汁,丁蛋蛋心里乐开了花。有时候妈妈不在呢,丁蛋蛋会急得团团转,然后会突然急中生智,吃力地拖来墙角的扫帚,使劲得把扫帚架到猪圈的栏杆上。瞅准那几只坏家伙扫荡几扫帚,让他们落荒而逃。这样那只小可怜猪猪便趁机挤过去吃上一顿。蛋蛋目不转睛地盯着,如果那几个坏蛋卷土重来,那他的扫帚神功可不是吃素的。直到小可怜猪宝宝吃饱喝足了,丁蛋蛋也累得小腿肚子酸痛。在丁蛋蛋的特殊关照下,小可怜猪没有落后,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起茁壮成长着。吃了一段时间母乳,就开始给小猪们喂饲料了。丁蛋蛋很喜欢帮妈妈倒饲料到长长的木槽里,然后,拿勺子柄敲打着猪圈栏杆,“呶……呶呶,开饭了!开饭了!”小猪宝宝们一听到信号,如潮水般涌过来。如果没有栏杆拦着,丁蛋蛋一定会被掀翻在地,四脚朝天。如果倒的饲料不够,他们一顿风卷残云之后,都会仰起头来,嗷嗷地向丁蛋蛋叫唤着,眼神里充满着期待。声音听起来就是:“饿……饿……饿饿!”丁蛋蛋于是又拿起勺子舀一勺子饲料倒进去。看着猪宝宝们吃得津津有味,丁蛋蛋心里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成就感,就像是当上了了不起的齐天大圣小猪倌。
猪宝宝再长大一点,麻烦事就多了,有时候要打疫苗,有时候会生病,还有时候要动手术。这些在丁蛋蛋看来,有的好玩,有的心酸,有的可心疼了。
乡里兽医站的老伯背着铁皮药箱子来了。
药水一支支的打着,丁蛋蛋仔细地数着药瓶子,一个,两个,三个……终于一盒药打完了。他就怯生生地凑上去,也不敢开口问。兽医老伯早就看穿了小家伙的心思,把一盒空药瓶递过来:“是不是想要这个玩啊!”丁蛋蛋就会喜出望外的接过来,飞奔到后门头的水缸边。他把药瓶子都灌满水,然后在橡皮塞的针孔里插上一个短短的“狼鸡头”杆儿(就是狼萁草的茎抽取里面的芯,像一个细小的吸管,可以出水。)这样一个儿童版的打针筒就做成了。和小伙伴们玩过家家,丁蛋蛋就当仁不让地当起赤脚医生。谁生病了,来啊来,把袖子卷起来,“针筒”往手臂上一戳,然后半开的橡皮塞往里一压,水冒出来,针就打好了,药到病除。所以每次小猪宝宝打疫苗的日子,就是丁蛋蛋补充“针筒”的时候。他这个赤脚医生就从来没有缺医少药过。
再过一段时间,为了让猪宝宝们一门心思的长肉,丁爸爸又会请兽医老伯来给猪宝宝做一个很疼很疼的手术。猪宝宝们一个个被可怜的抓过来,倒挂在靠背椅的椅背上。接着,那个坏蛋老伯用锋利的刀片在猪宝宝的屁股中间一划,开了一道口子,用力一挤,就挤出来一个肉蛋蛋。这个时候,丁蛋蛋的耳朵里充满小猪宝宝们歇斯底里地惨叫:“哼啊……疼啊……哼啊!疼啊……”手术完成之后,还没等四脚着地,小猪们就像箭一样射出去了。这个手术对小猪宝宝们来说,可真是一次空前绝后的灾难啊!丁蛋蛋听着鬼哭狼嚎般的哀叫,看着泪眼婆娑的猪宝宝四处乱窜,有几个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墙上栏杆上,都冒出了血丝,他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受,却无人诉说。这一群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可爱们,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而他却无力相助。小猪坚强们,希望你们度过这一关,都能健健康康的,再也不要挨刀了,丁蛋蛋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可是他哪里知道,这群可爱的最终的宿命呢?幸亏他不懂,如果懂,他会更难过的。
再长大一点,丁爸爸就开始张罗着把小猪拉到集市上卖掉。赶集日的一大早,丁爸爸喂小猪们饱餐一顿。一个集日,有时候会卖掉一只,有时候卖掉几只。卖掉一只,丁蛋蛋心里会空一只;卖掉两只,心里就会空两只;卖不掉拉回来,蛋蛋心里会很开心。尽管卖掉了小猪,爸爸会买一包喷香的炒豆给丁蛋蛋吃。可平时挚爱的炒豆,这时候吃起来索然无味,甚至有点苦涩的味道。丁蛋蛋始终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这么狠心,要把可爱的猪宝宝都卖掉呢?
四、爷爷的象棋板
丁蛋蛋的爷爷是一个退休的小学教员。在家闲来无事,他总是喜欢找人下象棋。因为这个爱好,还特意叫木工师傅做了一个木板的象棋盘,在上面画上棋盘格子,用毛笔工整的写上楚河汉界。黄色的清漆配上黑色的格子和字,煞是好看。反面漆成黑色,画上白色的拼音线和田字格,就成了一个小黑板。丁蛋蛋很纳闷这些奇怪的图案到底是干嘛用的呢?
丁爷爷经常会找邻居的阿富丈下棋。阿富丈从小家里穷,没怎么上过学,但是记忆力很好。他从小放牛的时候听来了很多大话故事,都了然于胸。丁蛋蛋很喜欢听他讲那些故事,听起来似乎跟广播里听到的阿拉丁的故事一样精彩。阿富丈的象棋也下得好,和丁爷爷对阵互有输赢,甚至还稍占了上风,这在丁蛋蛋看来很有些意外。不过输赢对于丁蛋蛋来说无关紧要,他只关心谁吃子更多。因为他特别喜欢把吃下来的棋子一个个的叠起来,就像起高楼一样,一个一层的往上搭。当交手双方处于胶着状态,谁也吃不了谁的时候,丁蛋蛋便在一旁望穿秋水,心急如焚。而一旦有子被吃掉,他便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棋子夺过来,在自己的棋子楼层上又加一层,顿觉心满意足。有时候有一方会后悔要悔棋,丁蛋蛋的手便会一起僵在空中,然后非常沮丧的放下,再心焦的等待下一个吃子的机会。棋盘上双方调兵遣将,杀得难分难解。丁蛋蛋的心里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仿佛有另一个战场在打得的如火如荼。一盘棋下来,丁爷爷和阿富丈往往意犹未尽,相约再来一局。而这个时候是丁蛋蛋最痛苦的时候,眼见得高楼起,眼睁睁看楼塌了。辛苦经营良久的高楼大厦,倾刻间又被推倒了,于是要重头再来。
近朱者赤,耳濡目染多了,丁蛋蛋也学会了几手棋:车走直,马走日,大炮要隔山打,小兵要步步走,宰相他过不了河,仕要陪在帅左右,将帅见面命要休。当爷爷和阿富丈休战后,丁蛋蛋会找好玩伴阿富装模作样的下上一局,你来我往,混战一气。哪里还分得清胜负,比得了高下,倒也下得不亦乐乎。
丁蛋蛋四五岁的时候,丁爷爷的象棋板便开始发挥背面的小黑板功能了,到这个时候,蛋蛋才恍然大悟。“1+1=2”丁老教员一丝不苟的在小黑板上写字,这让丁蛋蛋从顽劣中收了几分心,开始跟着爷爷读拼音学算数。丁蛋蛋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就像是过家家一样,有老师有学生,奇怪的字母,神奇的数字。爷爷就像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大学士,领着丁蛋蛋在知识的小浅滩里扑腾摸索。丁蛋蛋喜欢这种奇妙的感觉,学得越多感觉自己的脑袋在不停地膨胀,快要装不下了。于是,丁蛋蛋会拿起小黑板,去把这些神奇的字母数字讲给小猪宝宝听。有时候小猪们嗷嗷叫,太吵了,他就去讲给小鸡啊大鹅们听。好家伙,这些难懂的天外知识,又是一个说外语的人来讲,可把大鹅给惹恼了。于是一只有个性的大鹅扑扇着翅膀,昂首挺胸的溜达过来,一不留神把比它高一点点儿的蛋蛋小老师直接拱翻在地。这可吓坏了丁蛋蛋,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群野蛮的学生。以后每次见到大鹅,他都尽量绕开走,咱文明人不与野蛮鹅一般见识。
一块挺普通的象棋板,却发挥了不普通的作用,丁爷爷的老来乐,丁蛋蛋的少年渴;象棋的熏陶,知识的传授;丁爷爷因它而快乐,丁蛋蛋因它而幸福。这块不平凡的象棋板,一直安静地在那里,陪伴着丁爷爷,也看着丁蛋蛋长大。一直到日后丁蛋蛋的远离和归来,它一直就在那里,不离不弃。蛋蛋每次看着这块熟悉的象棋板,往事便会清晰的浮现眼前,就像是在村口看一场黑白的露天电影,电影里正演着他以前的那些事儿。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呦还是那座山,梁也还是那道梁……”
五、那山那水那风车岩
丁蛋蛋家的村子群山环抱,孩子们可以在山间林中撒欢的跑。特别是没有上学之前,没有课业的烦恼,玩耍可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