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即将消失的铁匠铺(散文)
初春,窄暖还寒,阴沉而又湿漉的天气郁闷得让人无所适从,思乡愁绪亦随着微风轻轻地拂上心头……
当我再次要找铁匠铺的时候,己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太太说:“周围方圆十几里内没有,要到离家很远的小镇路边上才有一家。”
我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一妞妞,二捏捏,三阉猪,四打铁……”打铁在从前的乡村是一个相当兴旺的行业,家家户户种田锄地都得用铁匠铺子里打出来的铁器,不然俗语里不会把它与艺人、青楼和兽医并列在一起。
铁匠铺在我的记忆里,村里就有三四家,姓黄的兄弟俩各占一家,姓沈的一家,姓陈的一家,打把刀买把锅铲就不至于去十几里外的公社了。
那时的铁匠铺的生意很红火,铺子里的炉火整天旺着,照亮了铺子里的四壁。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小伙伴常常路过铁匠铺,远远的就能听到那悦耳的抡大锤打铁的声音,“叮当,叮当”,就连小铁锤打在铁砧上发出轻巧的“当当”声也很有节奏感。
我很喜欢站在火炉旁边看徒弟拉着那个大大的风箱,发出均匀的“呼啦呼啦”声,他是合着风箱的节奏前俯后仰的,一副很陶醉的样子,火炉里面的火苗“呼呼”往外冒着,不一会儿,炉里的那块生铁就被烧红了,“呲呲”窜着火星,耀眼的亮。
中午放学回家路过沈铁匠铺门口,我常常止步往里瞅,高高的铁匠炉上不是吊着个铁水壶烧水,就是吊着个圆汤罐煮饭。在师傅们看来,炉上烧茶煮饭,炉内烧料打铁两不误。
饭做好了,徒弟就在煤炉上放个锅炒着菜,师傅乘空坐下抽袋烟,然后师徒在铁砧旁边架上个凳子,三两个青菜碗往上一放,蹲下就吃了起来。
铁匠铺子里整天抽风扇煤打铁,样样都很脏,师傅们满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一般我都站在门口,不与小伙伴一道闯到铺子里玩耍,有时趁铁匠师傅不在,调皮的小伙伴就使出吃奶的劲拉一回那大风箱,虽然拉得很吃力很生硬,但尝试了一把总算满足了好奇心,见师傅一来,小伙伴们就破门而出溜之大吉。
大多时候,我喜欢站在门口看铺子里的师傅们打铁的样子。
师傅总是双脚站得稳稳的,左手拿着铁钳夹住烧得通红的铁块,弯弓着背,右手抡起小锤细细锤打着,站在对面的徒弟弓着步子硬起腰抡着大锤利索地在师傅落锤的地方补上重重的一锤。师傅的小铁锤轻轻落下,徒弟双手抡圆了,扯起一道风,狠狠砸了下去。师傅的锤子很小,落下很轻,发出的声音却很响亮;徒弟的锤子大,砸下很重,发出的声音很沉闷。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铁块的颜色越来越暗,由厚变薄,渐渐有了模样,大锤小锤的声音也越来越紧密,越来越清脆,叮当叮当,叮叮当当……
看差不多了,师傅就将打好的铁料用大钳子夹起来扔进了水池里,只听“刺啦”一声,腾起一阵青烟,通红的铁瞬间就变成铁青色,变得更加坚硬了,经过冶炼、淬火,原本废铁一块,就被加工成了各种精美的农具。
打制好的农具被整齐地挂在墙壁上,徒弟将打好的锄头、铁锹、镰刀之类的用白粉笔在上面写上户主姓名、铁器斤两。清一色的铁色中间夹着一排雪白的字,算是铁匠铺里最靓丽的风景了。
按照太太的指点,我终于在十几外的路边找到了那家铁匠铺,年久失修的瓦房里除了铺子中间摆了个铁砧还能表明它是一间铁匠铺子,其它的就与记忆中的不大相符了。
铁匠师傅显得很苍老了,看得出来他没有什么力气了,早就舞不动那个大锤了,现在的他只能拉拉风箱烧烧料,然后取出来放在打铁机上完成。因为年岁大眼睛也不好使,打出来的铁器钢火掌握得就不够好,质量也大不如从前了。
出得铁匠铺,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我顿时打了个冷颤。冷冷清清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前来打铁器,我不禁为铁匠铺的凄凉担起心来,转身便沉重地哼起了童年的那首歌谣:“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去家打夜铁……”
作者能够以深情的笔墨描绘出以往铁匠的那种坚韧不拔、挥汗如雨的场景与性格,以及昔年铁匠打铁的时候那种过程和艰难程度,可见作者是经历过细微观察的,当然也是作者所亲眼目睹的一种挥之不去的记忆。
没办法,其实这种匠人真的应该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里面,是它能够一直传承下去,只不过这时我的一点期望罢了。
欣赏学习了了,祝老师在荷塘佳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