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香.某人杯】曾经,追过的那位女孩(散文 征文)
前不久和初中的一位同学微信聊天时,提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他说:我们曾经追过的那位女孩,你还记得吧!去年我们在回家的客车上碰过一面,她从我那打听你现在过的怎样。
那个问我的女孩也有二十年未见面了,当同学提起此事时,我也是淡淡的说了句:没想到,她还能记得我们。她问我过得怎样,其实我也一直在关注着她,我曾断断续续的从朋友口中听到她的一些消息,知道她过得并不很好,丈夫几年前逝去了,两个儿女都在高中念书,现在依然还是一个人苦苦支撑着那个飘渺的家庭。这位女孩的真实情况,我不忍心和同学说起。
我和这位女孩是从小学到初中多年的同学,在同学们的眼中我们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的那种天上地下的关系。当时她的家境那么的优越,单纯活泼,开朗大方,是女孩中的佼佼者,而我的父亲刚刚去了,本就内向的我更是显得失魂落寞。然而,对美的追求是每个男孩共有的情怀,我也一样渴望得到她的关注,哪怕就是一个弱弱的笑脸。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确定当时的勇气是从那儿来的,我不和别的孩子一样拿她的一本书,偷他的一杆笔,故意来引起她的关注。我有我的办法,晚上,我趴在被窝中间七拼八凑的写了满满的两张不是情书的情书偷偷塞进她的书包,很快在我的书包里就多了一张书写精美的信札,她在信中说,你的文章写的那么的好,我都感动的流泪了。后来我传纸条给她说,如果喜欢,我就一直写给你。就这样,我们做起了书信朋友。
是的,我们就是书信朋友。初中的三年,书信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渠道。她就坐在我前面的一排,我们却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是迎面碰上,彼此之间总是那么心领神会的一笑,然后擦肩而去。然而,我很知足,就像那本书上说的,只要心灵感应到了,这就足够,更何况我们可以通过书信进行深入地交流。
初三的后半学期,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离别时的忧伤,拍照合影赠送什么样的纪念礼品成为课后的主要话题,有些孩子更是把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粮票换取了瓜子,每个孩子发上一包。我也抱着同样的心态谎称学校收取学杂费用向母亲多要几块钱用来购买纪念卡片送给每一个同学。当然,我把最精准的一份送给了她,扉页上写着:缘分让我们相聚,如今就要分别,不管天涯海角,我们还是心灵相通的永恒朋友。
中学毕业后,我和所有的农村孩子一样选择去流浪,她留在家中帮她父母经营一家杂货小店。生活的坎坷,心境的变迁,我再也没有和她写过一封信。然而在无数静怡的夜晚,我习惯蒙上被子,静静的去思念一个人,去幻想有一天,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白天在嘈闹的街道上行走时,看到长得和她相似的人,我会跟在身后,静静的凝视,直至汇入茫茫的人海之中化为乌影。
在毕业后的第二个年头里,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她的闺房。还记得是个炎热的夏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一头乌发瀑布似的飘散下来,一年不见竟不敢辨认这就是朝思暮想的那个掉支铅笔都会给我塞个字条的小女孩。曾经靠书信交流的我们终于坐到了一块。她说,毕业后,再也没有收过你的信,我还以为把我忘了呢!我淡淡一笑顺后和她说起进入社会中的见闻和感受,那是每个踏入社会的孩子都要经历的阵疼,曾经在父母庇护下自以为是的孩子,不知天多高,不知海多深,一旦踏入社会既要面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磨难,更要把自己当作一块石头去试着砸掉身上的棱角。我把亲身经历的不适和迷茫如实向她讲述出来后已是泪流满面,她向我靠靠抬手轻轻拭去我脸上流下的眼泪,轻轻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真不该埋怨你。就在那一刻,我身不由己的把她拥进怀抱,很想附在她的耳边说声,我喜欢你。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放手退了一步说,真对不起,我得走了。她说,我妈去县城进货,今天不回来,你就住在这,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我尴尬的笑笑,说,不了,然后便匆匆的离去。
后来,我把我的这些经历通过加工变形写成了一篇历经漫长波折而终成眷属的爱情小故事。朋友们看后不解的说,真的不可想象,怎么可能呢,要不男主人公是个傻子吧!我不置可否哈哈一笑,因为我相信,那才是人世间最纯洁的爱情,就像故事里一句台词说的,因为爱你,所以我选择离去,不管将来嫁给谁,你依然还是那个完好如初的你。
当然,故事就是故事,我们终究还是没能走到一起。当听说这个女孩要移民远方并和当地的一个男孩定下婚约时,刚满十九岁的我彻底懵了。不管如何,我必须把我的爱向她表达出来。我乘一天一夜火车第二天一早回来向她坦白了我的心迹。她淡淡的说,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谢谢你来看我,咱们是有缘无份,真的,有缘无份。
多年来,我一直在琢磨“有缘无分”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随着网络的普及,我从百度上得知,有缘无份就是代表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因某种内外因素无法走到一起。我的心竟那么暖了一下,从此便放下了那份耿耿于怀,时间一长,也就慢慢的就释然了。
那天,朋友向我说起这位女孩问起我的事情。我竟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想到,她还能记得我们。我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然而,事后我很后悔,为什么就没有问问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的身体可好!
时光如刀,刀刀催人老,不知什么时候鬓边已生出几缕白发,如今容颜不再,梦想不再。只是盼望当初追过的这位女孩能够早日寻得有缘之人,共同支撑起这个风雨飘渺的小家,平平安安走完这后半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