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洪其人
老洪“英勇壮烈”以后,我是在后来才得知这个情况的,据说摩托车和汽车割擦的很厉害,老洪被抛出几十米远,那种情形现场是很惨烈的。
在我们这个闽南人这边的地域,一个人如果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多行行好,做做善事,离别后或不在一起工作的时候都会相互思念,相互祝福,相互牵挂的。久别以后,人们都会通过同事,通过朋友询问对方:“老洪这个人最近过得怎么样了?一切还都好吗?”可是我的好多同事,自从离开A酒业公司以后,一谈起或问起老洪的情况却是这样的语气:“老洪这个人死了吗?”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而老洪这次真的英勇壮烈了,我却悄悄地替他打抱不平起来了,据说开追悼会上,那个念悼词的人还没念完,却突然晕倒了,也不知是啥回事。
一般说来,人死后,万事皆休,即使说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一个在阳界,一个在阴间,再大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扯平了,可是老洪的很多故事,人们却都还挂在嘴边,很少有人说他的好话。这是事实。
老洪是与我共事7年的老同事,也是我的直属领导,老洪是在文革期间生长的,今天正好60岁,如果不是去私企就业的话,今年冬天正好赶上退休年龄,老洪是有社保、医保的,据说还是1989年就交起了,还没赶上退休享受一下就与我们“拜拜”了,实在是可惜,就是还没享受退休后的天伦之乐就走了,确实有点可惜,这是我第二次为他打抱不平。
离开A酒业公司之前,这个公司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实则应该是倒闭,整个物流部,全部解散,二十多个司机,无一留用,最后就留下老洪这个物流部经理和几个仓库员,而且都是身兼数职,校长兼校兵,教书兼敲钟。可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前一段时间,又听说老总涉嫌倒卖高档假酒案,公司的头头被抓走了,公司的账户也被冻结封存了。前一段时间,听说只剩下老总自己亲自在搞酒的推销,可是这一段时间酒的滞销,是大形势、大气候造成的,很多酒店都纷纷关门改行了,除了公款吃吃喝喝抓得特别严,令行禁止了,酒后驾车也抓得特别严,整体社会经济又不活跃,所以A公司实则已经很久发不出工资了,说来也很值得同情的。
不过有门有道的人,还是选择早早离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到别个地方谋生去了。
就是因为老洪是领导,平常总是动动嘴皮子,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又是高官,又是厚禄,总是舍不得离开。
话应该说回来,做为文革时期成长起来的老洪,他身上的“优良品质”至少有三点,我是学不会的,一点是拍马溜须,一点是装模做样,另外一点是整人,只要你逆我,我就把你往死里整。让你死后而后生,我才痛快。
老洪没有其他特长,但这三点却都是他的强项。
欺上瞒下,嫉贤妒能,这就是他的第一强项,见到比他官衔大的人来,他就举双手,然后举“双脚”,做“百米冲刺”,远远就大声嚷嚷:“欢迎!欢迎!”大概两百米开外,都能听见他朗诵的台词和他那明朗的“嘿嘿嘿”的笑声,而见到比他低一级的领导或员工,他就双腰一插,俨然象一位大领导,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而按他的知识水平,他又讲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在原地绕了三圈回来,讲的还是同一句话,但确实是官腔十足,气势磅礴的。
其实慢慢的,下级们也很快适应了他的“领导模式”了,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因为他原来就是一个基层供销社站柜台的营业员,只不过去捞了张财贸干校的中专文凭,但他唬起我来却说,我是经过知识熏陶的,有文学爱好,有音乐爱好,还发表过作品呢!
有一次我喝了酒,他也喝了酒,酒至酣畅处、他才自白:“我是唬你的,我不这样唬你!能镇得住你们这些真正喝过墨水的人吗?”也是在这次酒后,他透露了一个真相:“我在长泰一个叫岩溪的供销社,当过临时工,站过柜台,当过营业员,那年是我当兵退伍回来的事!”,后来经过多方考证,此话属实。
老洪还有另外一个优势,就是会套近乎,笼络人心。因为他看见我属下二、三十个人,个个都很听我使唤,包括司机,因为我是一个十分耿直的人,苦活累活总是自己先上,又经常和属下一起喝酒,而且大部分都是我掏腰包的,从我工资里面挤兑出来的,久而久之,我的群众基础自然就胜过于他,他来仓库插腰的时候,大家都没把这位“太上皇”很好的理会、放在眼里,这就极大地伤害了老洪的自尊心。所以他对我是咬牙切齿的,而我又天生最学不会的就是拍马溜须,有一次还当众戳穿他说的假话,有一次他插着腰,唬我说:“他当过部队连长、说他的战友是谁?是谁?”而刚好他的一个战友,和我是至交,一核实,才知道我的这个上司只是当过兵,就是连副班长都没当过!哇噻!我们真的上当受骗了,而且是在一次物流部的酒会上,大家都喝得有七、八分醉了,我偏偏又把口不严,把话说漏了!
从此我惹下大祸了,这个老洪,本来心胸就很狭隘的,岂容得下级当众揭了他的短、扫他的威风……
后来呀!因为单位老是拖欠工资,我到漳州买房又是按揭的,所以我就首先辞职,到另外一个单位求职了。
听到老洪出车祸的消息已经是两年后的事,其实,在写作和工作的之余,我是很少在记取老洪这个人的,如果不是他这次出了车祸,我还以为他活得很滋润呢!
我惟一的祝愿就是一句话:“老洪,你一路走好,再大的恩怨,也只能等我也到天堂的时候,我们再细细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