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乡之春
我出生在家乡一个青青葱葱的春天,取名耕春,这也使我后来对春天更多了一份关注和热爱。
每年在我的家乡,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相对冬天的严酷压抑,春天的温暖融融,斜风细雨,着实令人兴奋留恋。人们总是希望春天来得早走得晚,好一边享受春天的美景,温和的气候,一边能在有限的土地上精耕细作,套种更多的农作物,一年的希望都从春天开始了,每块地种什么栽什么都经过仔细核算比较,例如土力光照如何,适合种多少这些都是有讲究的。春天总是那么神奇,种下一粒种,秋天能收获一大片,而其他季节就不一定行了,错过了春季,秋天就没有收获,若在往年就得挨饿。一到春天农民因农忙都很紧张。然而,对于生意人,也希望春天的订单总是很多,到了年底,收获总是满满。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春天在农民心中最为特殊,是美丽的,为播撒希望付出的季节,也是抒发诗情画意的季节。
家乡今年春天是同往常一样,从山上,阴坡背阳的残雪融化完后才开始的。到处看看哦,枯竭了一冬的小溪不再沉寂,冰雪消融后的泉水湿润着干涸的渠沟,咕噜咕噜,叮咚叮咚,稻田里泥䎬作响,水库开闸,沟渠水漫漫地流向各个田间地头,田豁到处是哗哗水声,悦耳动听的旋律回荡在田间地头,新翻过的泥土散出发酵过的新味道,让人倍感亲切,田埂地边上一簇簇青草,早早开放的野花,芳香的气味充满着呼吸,农田里耕夫使牛的吆喝声嘹亮,抑扬顿挫地在开阔的田野上空回荡,惊起了一大阵想落在田埂上的麻雀。青蛙争相鸣叫,仿佛是在诗歌大合唱,咕呱咕呱声此起彼伏连成一遍,不分昼夜不知疲倦。土狗从翻开的泥土中爬出,肥胖滚粗的身影在才犁过的泛着泡沫的浑水田中游弋。远处绿绿的油菜田交错点缀在一块块镜子般的田野里,使家乡的田野分成清晰的绿白,明净如画,视线更显得开阔。晚上,吃住不愁的家猫叫声不停,几天后就有另一只没见过的猫伴在它身边,老鼠习惯了这叫声,仿佛和猫达成了和平协议,共同在阁楼屋角闹腾不休,却井水不犯河水。成队的家燕也总爱在这时勤奋起来,离开筑在农家屋梁下的巢穴,在耕过的田面上抄水嬉戏,又来回着屋里屋外翻飞。“家燕衔新泥平安又大吉”,作为庄稼的朋友,农户们也乐意这种黑色的精灵住在家里。古怪的蝙蝠们也不知从哪个涵洞出来忽闪着,笨拙地掉进田里,沾上一身泥巴,吱吱惊叫拍着翅膀又奋力飞起。鹞子矫健地从一根电线杆飞往另一根电线杆,追逐着。在天空更高处,安静滑翔的是老鹰。这个时间还见不到蛇的踪影,可能是冬眠没醒。沉寂了一个冬天后,动物们首先醒来唱响了春天之歌,一直吵到年底。
我徒步经过村小学校园,传出小学生们朗朗的咏读声:“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我还记得这首诗,多么熟悉的描绘春天的诗。是啊,联想起再过些时日,我家杮子树会密密麻麻挂满杮花,夜里一阵风雨过后,早晨会落下厚厚的一层。放学后孩子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高兴地唱着春天的童谣:“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毛芽尖。”“抽甜嫩的毛草芽吃啰!”随即,长满茅草的山岗上到处是他们的活泼的身影,他们沉浸在采毛芽的乐趣中,香甜的毛芽有股淡淡的青草味,春天的味道哦!一年一次!
我家门前田野的中间,一条静静宽宽南北流向的小河,源头出自上游一个山洞,河水水位这时不甚有涨,清澈温暖微微冒着热气。返青的河畔上,俊俏的邻家村姑们洗着衣裳,棒槌在洗衣石上夯打着,砰砰砰的声音夹杂着欢声笑语随着河风飘扬,河岸边不远的乡间小路上,引起路过的青年男子,回头朝她们多情地张望。不由地联想起诗经里的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河水里游弋的小鱼探出头来透透气,一群一大阵,舒展着睡了一冬的腰身,飞跃出水面,时而潜入水底,争相在明净的河水里上翱翔。
我家后的山坡上,年前后又增添了新坟,上面已栽上了柏树,这种树四季長青,使这里增添一些庄重肃穆之气,旧坟堆上的老杨树已腐烂,又在根部悄悄长出了嫩枝发出新芽。村的周围四面环山,远处山上高大的针叶松树林,严实覆盖在山岭上,这时已无残雪,整个一片绿,绵延向更远,模糊在天际。某个山旮旯子树荫下的草丛中,一窝窝野猪放松了警惕正舒服地酣睡着,它们懒得理采叽叽喳喳窜跳在林间的山雀,却被天空中传来一声声的春雷惊醒了,毛色麻黄色带纹路的野猪仔们在老母猪的带领下,迅速钻进地洞里,躲避即将到来的冷冷的春雨。
从山顶远眺,远隔十里的街上,人又明显多了起来,换下春节的新衣服和皮鞋,满腿黄泥巴的草帽子农民们,三三两两来回于市集,忙碌地买卖各种农资,热情地交谈,脸上洋溢着兴奋。拖拉机驮着一年中少见的铁犁吐着黑烟从这里匆匆的飘过。菜市场反季节的蔬菜又在这春忙时被一抢而空,在这大街上能感受到早春的少许紧张气氛。从镇上到我家村口这段乡间公路两旁是一个接一个的大棚,浙商在草莓大棚里已栽上了夏天的西红柿苗,今年会有更好的收成,他已投资了不少,并许下了心愿。雇佣的几个农民正忙着施肥,修挖着排水沟,笑谈中也没有耽搁手中的工作。
这是一副春意盎然的画卷,我就生活在这画中,大自然永远都在吐故纳新,每当想到那,风雨树落花,朽根发枝芽,心中感慨自然的伟大。我想,在这风景如画的春天里,贪恋风景做个旁观者,就只能停留在画外,我要走进画里去描绘,让她更美丽。
我爱你,家乡的春天!
2017.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