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缘中缘,错中错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小时候喜欢看戏,每看一出新戏,总会有一番感慨:大人真能瞎编!哪里会有那么多曲折、稀罕的人生悲喜剧?后来长大成人,经见得多了,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生活中的人生悲剧、闹剧、喜剧,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只是真相总被当事人精心掩盖着不为人知罢了。一旦机缘巧合真相暴露,那些人生的悲喜剧原来就发生在你的身边,甚至比戏文还有戏剧性。
九年前,在我的故乡共城县,就发生了一出缘中缘错中错的曲折故事,至今在坊间口口相传,叹为观止,令人感慨:婚姻大事,千万草率不得,儿戏不得!
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叫徐玉娟,男主人公叫周达雷,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后来又一同考上了郑州大学,大学第一年就开始热恋。然而因为个性原因,这段校园恋情最终没能修成正果。现在,他们各自都拥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过去的甜蜜早已深锁于心,只能在记忆里滋润心田了。
2000年大学毕业后,徐玉娟回到家乡,在县城宏达商场专门负责品牌服装经营,同年与宏达商场总经理元洪涛结婚。婚后夫妻俩感情融洽,商铺生意也很红火,唯一遗憾的是,他俩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夫妻俩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原来元洪涛的精子存活率太低,导致徐玉娟迟迟不孕。周达雷大学毕业后,在县委宣传部任职,也已结婚,妻子王芯莹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会计。
故事开始发生,那是国庆节的前一天,徐玉娟接到了老同学刘芬芳的电话,约她去郑州参加同学聚会。
徐玉娟如约赶到了同学聚会的中州酒店。三十多个同学见面后都非常激动。当天一直闹到晚上大约十一点钟,当年的学长周鑫提议,大家干脆就在酒店开房,休息一晚再回家。没了后顾之忧,大家玩得更加尽兴。馊点子最多的胡志红同学建议来玩击碟传球,球落到谁手里,谁就得供出上大学时的暗恋对象。不知不觉已经玩到凌晨一点多钟,胡志红即兴发挥,再次提议:“今天冒出来这么多老情人,是不是该给个机会让他们入洞房呀?”于是大家起哄,刚刚曝光的几对曾经的恋人,就被连推带搡关进了各自的房间。
徐玉娟和周达雷也被关进了临时洞房。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徐玉娟今天酒喝多了,感觉头昏脑涨,她只好无可奈何地歪在床上与周达雷聊天。
周达雷也坐在床沿,目光有点迷离地说:“玉娟,你还是那么漂亮!”一句话让徐玉娟十分伤感,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竟然哭了起来。
周达雷虽然有些惊慌,但颇自然地像以前一样,急忙抱着她说:“玉娟,别哭,快别哭了。”迷迷糊糊中,两个人竟然相拥着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两人醒来后都十分尴尬。他们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见其他同学都非常坦然,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昨晚的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从郑州回来不久,徐玉娟便开始头晕恶心,她到医院一检查,竟然怀孕了!她彻底蒙了,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当即决定悄悄地把孩子做掉。但医生警告她说,“你都三十岁了,心脏也不太好,不宜做流产手术。”徐玉娟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泪流满面。与生俱来的母性和无奈的现实,让她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当元洪涛从妻子口中得知了她怀孕的消息,十分高兴。但男儿本性,很快他便开始怀疑:妻子早不怀孕晚不怀孕,怎么偏偏到郑州参加同学聚会后就怀孕了?他开始反复盘问徐玉娟。本来心中有愧的徐玉娟经不起丈夫的逼问,只好如实承认自己在郑州与初恋发生了一夜情。
元洪涛气得直跺脚,一怒之下提出了离婚。徐玉娟自知有错,没要任何家产,带着换洗衣服净身出户。
离婚后,徐玉娟在外面租房子住,也不好意思再去宏达商场上班,也就断了工资收入。由于经济拮据,她不得不向同事和大学同学借钱艰难度日。第二年七月中旬,徐玉娟在同学刘芬芳的陪伴下,在县妇幼保健院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徐浩浩。
徐玉娟的现状,让刘芬芳备感心酸和自责,她后悔自己不该通知徐玉娟去参加同学聚会,要是当时欺骗学长周鑫说,已经多年与徐玉娟没联系了该多好!刘芬芳思前虑后,不顾徐玉娟极力反对,给周达雷打了电话。周达雷起初怎么也不信。当刘芬芳生气地告诉他,徐玉娟的丈夫元洪涛根本不能生育,元洪涛追问出实情后,现在两个人已经为这事离婚了。周达雷顿感事态严重,他立刻匆匆赶到医院。然而徐玉娟看到他,却立刻扭过头去,不愿与他说话。
周达雷从医院回到家里,心里越想越难受。第二天他再次找到徐玉娟,提出想与她共同承担责任,一起抚养孩子。走投无路之下,徐玉娟点头默许了。
当周达雷向妻子王芯莹提出离婚时,王芯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王芯莹的话很有道理:“是你和她的出轨行为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和元洪涛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不如找人劝说元洪涛与徐玉娟复婚,我们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可是,周达雷碍于大男人的脸面,根本听不进去。离婚之事胶着了两个多月,最后周达雷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狠狠心离开了家。半个月后,王芯莹看周达雷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只好无奈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就这样,周达雷与徐玉娟重新组建了家庭。周达雷竭尽所能,要来弥补对徐玉娟母子俩的亏欠。为了浩浩,他主动戒烟戒酒,每天一下班就回家给孩子换尿布、洗衣服、洗澡。浩浩生病时,他总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为了给浩浩补充营养,他还买来最贵的进口奶粉和各种营养品。徐玉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周达雷的诚意和责任,便不再怪他,与他一起用心地经营起了这个家。眼瞅着浩浩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多少给周达雷蒙灰的人生带来了一丝光亮。
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一个意外将周达雷再次拖入痛苦的深渊。
两年后,六月底的一天,周达雷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徐玉娟的电话,说浩浩不小心划破了脖子,流了很多血,已被120救护车送到医院。周达雷匆匆赶来,见徐玉娟正在抽血检查,原来浩浩因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周达雷见状也要求做血检。
可当血检报告出来后,周达雷一看傻眼了:自己是B型血,徐玉娟是O型血,浩浩怎么会是A型血呢?周达雷与徐玉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半个月后,浩浩恢复健康出院了。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七月底,周达雷和徐玉娟带着浩浩到郑州一家亲子鉴定中心做了鉴定。当周达雷看到鉴定书上“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小于1%”时,顿时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为了弄清真相,徐玉娟鼓足勇气给元洪涛打电话,元洪涛大吃一惊,决定去亲眼看看孩子。
八月初,徐玉娟带着浩浩与元洪涛见面。元洪涛见到浩浩的那一刹那惊呆了:浩浩活脱脱就是自己的翻版。几个人再次到亲子鉴定中心留下了血样。一周后,元洪涛拿到了亲子鉴定书,上面写着:浩浩和元洪涛生物学亲缘关系的可能性为99.99%。有了医生专业的解释,元洪涛欣喜若狂。
自从得知儿子是自己的,元洪涛三番五次来找周达雷,让他退出,可周达雷一直没有松口,此后元洪涛多次寻上门来。这让周达雷焦躁不安。
故事发展到此,后面的结果坊间有两个版本。
版本之一:周达雷的妻子王芯莹,听说浩浩的生父是元洪涛后,主动带着十岁的女儿周春红,多次找到周达雷要求复婚,周达雷看着聪明伶俐的女儿终于回心转意,加之徐玉娟也想给浩浩一个圆满的家庭,加之元洪涛也主动将三年来周达雷给予徐玉娟母子的精心照顾和付出,折算出一个数目,愿意给予双倍的经济补偿。最终周达雷与徐玉娟好合好散,与前妻王芯莹破镜重圆。之后半年,在元洪涛夫妻主动请求下,周达雷夫妻认下元浩浩这个义子。
版本之二:九月的一天,元洪涛N次打电话给周达雷,说:“徐玉娟本来是我的老婆,你们酒后乱性我就不计较了,你周达雷作为县委干部,应该高姿态做出让位。听说你的妻子和女儿望穿秋水也在期盼你的回归,难道你忍心看着前妻再嫁他人吗?”周达雷听了元洪涛这番话非常恼怒,气血上涌,当即从单位请假回家,和早已守在自己家门外的元洪涛进行谈判,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扭打在一起。面对元洪涛的步步紧逼,被激怒的周达雷突然从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对着元洪涛胸部一阵乱刺,元洪涛顿时血流如注,倒在血泊之中……周达雷惊醒后,赶紧跑到门外,拦了一辆的士,将元洪涛送到附近的医院进行抢救。随后他走进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缘中缘,错中错!故事的结果,我始终相信第一个版本。当我在县城妹妹家里,第一次听了这个真实故事后,晚上竟然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一对金童玉女手牵着手,背着书包一蹦一跳上学去,金童就叫元浩浩,玉女就叫周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