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追赶火车的日子(散文)
我家从陕北搬回东北时,我7岁、弟弟3岁,爸妈两地生活。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弟弟就一直在奶奶家生活。
那时爷爷是蔬菜公司的主管会计,奶奶是家庭主妇。二叔在沈阳上班,姑姑和老叔在复县下乡,家里只有我们四口人。
爷奶年近六旬,对弟弟这个3岁的长孙疼爱有加,用魔人来形容弟弟一点也不为过。奶奶家住在营口十道附近,盐场拉盐的小火车,离奶奶家不到500米。每天快中午时,总是有一趟小火车,不定时的从我家附近经过,那是盐场拉盐的小火车。
我始终不明白,一个个小铁箱子,串在一起,头上冒着白烟,一边跑一边叫着,里面还能拉着白花花的上尖的大盐粒,很快就没有了踪影,难道是这个叫声给他施加了魔法?他怎么就能自己跑而且有那么大的“劲”,弟弟更是想一探究竟。
火车的叫声就是命令,要是动作迟了的话,就连火车远去的背影也看不到了。听到声音奶奶背着弟弟就得跑,好信的我,也紧紧跟随奶奶的身后,但我们始终没有看到火车头是什么样子的。
当时,我家住在是一个四合院里的西厢房,屋里住的是火炕,做饭用的是大锅,烧的是煤。火车一般都是中午从我家附近经过,那时候,多半正好赶上奶奶做午饭,奶奶要是事先带弟弟去看火车的话,爷爷中午回来吃饭,肯定误了下午上班的时间,所以每到中午奶奶总得算计好做饭的时间,有时候,还得求邻居帮助照看一下。要是爷爷下班早回来、又正好赶上火车从我家附近经过的话,那爷爷自然接替奶奶带我们看火车了。
后来奶奶翻出了爸爸小时候的竹制的婴儿车,那是一个能两面坐人,中间带一个茶几的小车。虽然有些破旧,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功能。看火车的时候,奶奶推着他跑,那可比背着跑快,也轻松许多。去的时候,奶奶推着小车跑,回来的时,正好我能推着弟弟过过推车的瘾。有时卡在那里,险些推翻为此,奶奶还得时时把把“舵”。
就这样,由于弟弟的执着,奶奶的疼爱,“三寸金莲”还是磨了2个厚厚的大茧子。为此,直到2002年91岁的奶奶去世前夕,还常常先用热水把脚先烫软了,再用剪子剪。否则的话,奶奶走路疼痛难熬!长大后,有时我去看望奶奶,赶上她泡脚,她让我帮她剪时,吓得我连连退缩,因为我的心也随着那剪子的绞动而绞痛,好在奶奶去世的前夕,只是在屋子里转转不太走动。
看过火车后,我和弟弟用邻居替火柴厂糊火柴盒时,糊废了的火柴盒,再用奶奶做活的线、把它们串成串,做成火车厢,再在那里放上一些漂亮的石子当货物,用手拽着“小火车”在文具盒、奶奶的线板上行走,那就是我们的玩具了。此事,爷爷还大加赞赏。
对子女一向严厉的爷奶,在这件事上到成了邻居们的“笑柄”。
老妈听邻居谈起弟弟逼奶奶“追火车”这件事后,加以阻止。弟弟的喊叫声,反倒引起爷奶的不悦。
过年时,妈妈求在农村下乡的老叔瞎吼弟弟,当老叔偷偷的把弟弟抱到茅厕里,要把他“扔”进去时,弟弟哭着说:“老叔我就是想知道火车为什么一叫就能跑,为什么我做的“火车”不能跑,我替它叫也不能跑……”
为了满足孙子“探索知识的愿望”,爷爷堂而皇之的郑重的做出承诺,每个周日休息带我们去东头的火车站看大火车,看能载人的绿皮的大火车。
火车站离我家大约5公里,我们每次走到火车站,望着火车头拉着长长的车厢呼啸而来,那红色巨轮和那强劲有力敲击钢轨富有节奏的声音、那震撼的汽笛深深嵌入我的脑海,给我以力量,给我以振奋和激动,那种快感、那种神情久久无法释怀。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火车分为货车和客车,盐库的黑魆魆的小火车属于货车。火车站更多的是客运火车。每个车厢里可以坐100多人,大约有10多节车厢。我们在火车站出站口处,羡慕的望着那些从火车上下来的人们。
每周看一次火车,成了我们与爷爷雷打不动的约定。后来还是在沈阳上班的二叔给我们买了一些关于火车的图书,才真正解答了我们的疑问。
那时,我们缠住只念过一年私塾的奶奶给我讲故事。遇到奶奶不认识的字,跳过去,等爷爷回来再接着讲,就这么一本书我们不知道让奶奶讲多少遍。我从小识字,还是围绕着火车开始。
直到74年,爸妈结束两地生活。我家在盘锦安家,回到爸妈的身边,我去奶奶家才能偶尔坐火车,那在当时,别提有多么兴奋了。
我们在渤海站上车,坐到海城换车,再赶到营口。我和弟弟还是弄不懂,明明我们在火车上坐着怎么就能到奶奶家了?我们觉得火车始终是个谜!至于妈妈说,我家当初,从陕北千里迢迢的一路经过汽车、到火车来到东北,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养成了爱读书、爱思考的好习惯。
“3岁看大7岁看老”爷爷奶奶用他们的呵护与包容,培养了我们姐弟做事的执着。培养了我们的专注力与意志力、也培养了我们持之以恒的能力,这种能力,让我们终身受益。
真的好怀念从前的日子,小时候的时光,更怀念我们的爷爷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