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走了。
　　 小平走的时候，村里没人知道。当人们发现他的尸体时，小平还在被窝里躺着。
　　 小平从出娘胎就是一个既不男也不女的人，撒尿不像正常人一样有节制，却是分分秒秒、不分昼夜地如不断线的雨滴一般地往下滴尿，使他一年四季都穿着开裆裤。由于尿味的熏臭，人们都叫他“老臭。”
　　 父母亲曾带小平到医院求过医，但医院查不清病因亦无法医治。那时候家境又贫困，没钱到大城市的医院去诊治，因此，只好作罢。
　　 渐渐长大后，小平懂得了羞涩，常用一块布遮挡着自己的裤裆。但人们只要远远地闻到臭混混的尿骚味，便都捂着口和鼻子躲得远远的，等小平走远了之后，才愤愤地骂一句“这臭怂，把人臭得气都上不来”的话快速离开。
　　 后来，小平很少在村里走动了，而是在家里鼓捣舅舅给他拿来的旧收音机和旧电视机。久而久之，一字不识的他竟学会修理电视机、电冰箱等电器。父母亲相继过世后，小平便出钱在村中最高的山茆上架起了高音喇叭，每天按时播放。
　　 起初，人们听到喇叭响，都会骂一句“这臭怂，吵得烦死人了”的话上地去了。渐渐地，人们不再骂了，而是听不到喇叭响就嚷嚷着误了一期农业科技讲座。村里谁家的电器坏了，只要拿去，小平都丝毫不推辞地尽力给修好。人们拿上修好的电器给钱时，小平总是一句话“一村一院的人，谁不帮谁啊”的话婉拒了。
　　 三天喇叭没响了，有人到小平家看究竟，却发现小平已经死了。村里人像忘了尿味的“臭”一般，立马聚拢前来，商量着葬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