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性格。如果有一个地方能改变性格，你会去吗？
　　 李阳云决定让秦刚去上改性课，秦刚无异议。
　　 “我改了性格，你就嫁给我，好吗？”秦刚问。
　　 李阳云没立即回答，只是说：“先改吧，改了再说。”
　　 星期日，秦刚在自己的家，把去上封闭式改性课的东西预备好，无非是些洗漱用品和书。他不准备多带衣服，他想，改了性就不会有洁癖了，他应该可以容忍一周不换衣服。
　　 关于一个大男人天天换衣服这事，是阻碍李阳云和秦刚恋情发展的深层次原因。李阳云是喜欢秦刚的，秦刚除了性格不太好，其他方面都很优秀，而在他的这些不好的性格中，洁癖最严重。
　　 他们以好朋友的身份交往了三年，三年中，李阳云发现秦刚有四款衬衣，每款至少四件，总共16件，秦刚每天换一件衬衣，衬衣散发出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衬衣领口永远洁净如新。据秦刚说，之前的他性格温婉，但唯一的一次恋爱将他彻底改变------对方是一位富家小姐，从小到大足不出户，秦刚在一种机缘巧合之下成为她的家庭教师，他们一天中有八个小时在一起。小姐的蓬蓬裙和别致的盘发，使他感觉穿越到了十七世纪的欧洲，令他的思想总是漂浮在一个类似外太空的地方，无以自拔。小姐也疯狂地爱上他，但她什么也不懂，又什么都想知道，她整天缠着他。他引领她从少女走向女人，两年里，她成熟得像一枚红葡萄，他却因为爱倒退成智障的傻瓜。她后来移情别恋，与来她家勤工俭学的大学生相爱，并且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羞愧、自责感。秦刚后悔不迭，这能怪谁呢？是他自己亲手毁了一张白纸！
　　 此后，他变得暴戾，为了控制暴戾，他无休止地干活儿，结果生出了严重的洁癖。他还对年轻漂亮的女子过敏，认为她们不守妇道，他看不起她们、厌恶她们，甚至唾弃她们。人们说他心理扭曲了，他只好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与女人来往。
　　 直到三年前遇到李阳云，秦刚突然感觉身上的硬块化了，变得温柔如水。李阳云独身多年，一直期待心仪的男人出现，秦刚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就是性格不太好，她迟迟没有答应。
　　 这次李阳云摊牌，只要秦刚把性格改好，他们就能往前走一步。
　　 周一，秦刚一睁眼给李阳云发微信，问早安。李阳云很快回复：祝改性成功！这个“性”字，令秦刚热血沸腾，他将它想成那个性，在脑海中盘旋一阵，继而想到那位富家小姐……他摇摇头，爬下床，摸索着穿好衣服，准备时间一到坐车去学校。
　　 社会某个阶层私下称这里为“改性学校”，人们说到这个“性”字的时候，总免不了捂嘴讪笑地强调“是性格的性噢”。秦刚站在“改性学校”门口，几个人戴着口罩匆匆走入，好像怕人认出来。秦刚不理解地摇摇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谁能保证自己的性格没有缺陷呢？他们如今是重塑性格，让自己更加完美呢。
　　 这是城市郊区的一座废弃幼儿园，没怎么动，只简单装点了一下外观，一些墙体上的幼儿标语还隐约可见，写着“人之初，性本善”等。秦刚按照报名表的指引，找到他所在的教室。
　　 教室很安静，老师坐在讲台上，看了看他的报名表，随后看了看他，示意他坐到第一排最后面的位子上。
　　 位子很快坐满，三分之二男士，女士不多。上课铃戛然而止，老师站起来，用手指在空中点了三下：“上课啦，把口罩摘了吧？”几个人悉悉索索除去口罩，正襟危坐。老师继续说：“道德大讲堂第一课现在开始！首先我给大家讲讲提高道德修养的好处……”
　　 秦刚懵了。
　　 第一天的课程是传统文化，第二天的课程是幸福在一念之间，第三天的课程是久病床前有孝子，还有弟子规，一直到第七天，全是中国传统文化教育。
　　 下一个周一，秦刚与李阳云见面，秦刚提出分手，李阳云纳闷：“为什么？你应该改好性格了呀？”
　　 秦刚说：“我的性格符合中国传统----女人不贞，我厌恶，无可厚非；其二，我爱干净也没什么不对。”
　　 李阳云说：“这就是你上‘改性课’的结果？”
　　 秦刚说：“这得感谢你，是你让我认识了自己。”
　　 两人分手。
　　 三年后，李阳云一家在郊区采摘园的小路上遇见秦刚，秦刚穿着中式长衫，摇着蒲扇，逢人便宣讲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他已经成为不远处“改性学校”的老师，整天为别人改变性格，依然是一个人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