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相约春天”征文】那场樱花雨·遇见(散文)
好多年前的三月,也是这样春光明媚的日子,我一个人跑去武汉大学看樱花。
之所以想起来要去看樱花,源于一首叫《樱花雨》的浪漫钢琴曲。
老公将我送上去往火车站的汽车后,就沉着脸回去了,他不放心我,尤其是一个人跑那么远。去之前,他对我喊:“樱花有甚看头的?又不当吃又不当喝。”我不理他,只重复着一句话:“我要看樱花!”
上了汽车后,我就像一只挣脱了笼子的鸟儿似地快乐,我“叽叽喳喳”地向车里人打听,看有没有人去武汉,还有怎么才能找到我将要乘坐的那辆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虽说火车票是网上买的,但乘坐火车是怎么回事,我却不知道。
汽车上的人都很热心,七嘴八舌地告诉我乘火车时这样那样的规矩、要注意的事项等等,我也像个懵懂无知的小学生似地连连点头,只是很遗憾地是,车里好像没有去武汉的人。
我心里不禁有点儿发慌,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就是樱花吗,网上图片多的是,实在不行,多下载点儿打印成图片不就行啦,那样还能每天都看到。”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然后去那边的小商品市场转了一圈就要回家。
到汽车站后,我拉着那只小巧的紫红色的旅行箱正随着人流往前走着,忽然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一个人在紧紧地跟着我,我吓了一跳,禁不住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没想到,那人见我回头看他时,竟快走两步跟了上来,问我:“你是去武汉的吗?我跟你同路。”我见他跟我搭讪,就抬头仔细看了看他,他是个中年男人,个子很高,有点儿胖,挺着肚子,似乎还有点儿气喘吁吁的。
“是啊,我是打算去武汉的,你说你跟我同路?”我这样问他,想要确认一下他刚才说的话。
“是的,我也去武汉,你打算去武汉哪儿?到了武汉我可以带你一起过去,我那边有车。”他很诚恳的样子。
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牙齿很黑,是长期吸烟造成的,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五十年的烟龄,牙齿就是这个样子。
“来,旅行箱给我,车票买了吗?”他一弯腰伸手提起了我的旅行箱,像提起一条紫红色的咸鱼干。我打量了一眼他的行李,一只挺旧的小旅行包,鼓鼓囊囊的,估计是换洗的衣服,再抬头瞟了一眼他的脸,红润且饱满,怪不得那么有劲儿呢。
“车票我买了,是卧铺,不过我正在考虑退票的事儿,你买了吗,要不卖给你吧?”
“我还没买,到火车站再买来得及,人家给留票了,你干嘛又不想去了?”
“留票?谁给你留票?”我不解。
“这边我有熟人,每次提前打个电话就行,我经常去武汉的,你干嘛又不想去了?”他又问。
“哦,是这样的,我原来打算去武汉大学看樱花的,不过现在有点儿不想去了。”
“去吧去吧,樱花很好看的,武汉大学,那可是百年名校啊,每年这个节季好多人都去看樱花的。”
千肠百结之后,我放心地将旅行箱交给了他,自己将双手插进了宽松的粉红色的风衣口袋里,轻快地走着。现在,那半高跟的黑色长筒靴穿在脚上,也不显得那么的硌脚了。
那天的风比较大,我脖子里白色的长丝巾伴随着我那一头染成亮金黄色的长发随风乱舞,不时地飘到挨在我身边的他的脸上,我不好意思地绕到他的下风头,嘴里不住地喊着:“哦,今天的风可真大呀!”
“是啊,看样子今晚能下雨。送你上车的,是你老公吗?”
“是啊,他没时间陪我。”
“哦,没事。”他说这话的时候,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下我的脸,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光亮。
五分钟后,他领我去一家小吃店吃晚饭。到了小吃铺坐下以后,就让我在小吃店里等着,说他要先过去取票。
临走时,他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又点了几个菜,看那样子他们似乎挺熟,完了后他对我说:“我十分钟就回来,争取买到和你一个班次的车票,你放心好了,一定有!”
十分钟后,他回来了,说:“只买到了一张硬座,软卧没有了,不过还好,是同一列火车,上车后我可以去找你。”
我说行,然后交换彼此的手机号码。
那顿晚饭是他买的单,我没同他争,吃完后还是他拎着我的箱子,领着我一起进了火车站。
上车后,他领着我帮我找好座位以后,才去后面的车厢找自己的座位,临走时,他仔细看了看我的座位号,说:“我一会儿去再去看看,能不能换到你这节车厢来。”
我说:“没事,有事我打你电话。”他走后,我洗漱一番就坐到床上拿出一本书来看,不过,书看了没几页,我就睡着了,因为我有认床的毛病,所以一上火车我就吞了一粒安眠药,以保证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火车早上七点多才会到武汉呢,我不用担心自己会睡过头。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我醒了,一抬头,发现他穿戴整齐地正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见我醒了,他马上对我说:“醒啦,快起来吃点儿早点,一会儿要到站了。”
“啊,这么快!”我赶紧爬起来,抓着毛巾和牙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往卫生间冲。
“别急,别急,还有一段时间呢!”他跟在后面喊。我在洗漱间懊恼地想着,看起来他似乎不懂得照顾女人的尴尬。
吃早点时,他低声问我:“昨晚我给你发短信了,还给你买了晚饭,你怎么不回信息啊?”
“啊,短信?我没看到啊!”我挠挠头抓过手机,果然有一条他发的短信:“我过去找你,行吗?”再看看这条短信的时间,是5点45分,那时火车刚才开动不久。
出站后,果真有人开车接他,他告诉我,接站的是他的妹夫,在武汉开了一个厂子。他妹夫人长得不错,对我也很客气,当然,那辆车也很不错。
上车后,他对他妹夫说:“先去武汉大学,安排这位小妹妹先住下,然后再去厂里。”
有车的确是很方便,他们显然对武汉很熟悉。轿车在光滑整洁的大马路上滑行时,好像行驶在沙地上一下,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颠簸。他坐在副驾驶上,不再跟坐在后排座上的我讲话,而是同他妹夫讲厂里的一些事情。
很快,车停了,他跳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我的旅行箱对我说:“到了,武汉大学就在前面不远,现在你先住下来,放好行李后再去看樱花,那样人会轻松一点。”
我没有异议,就跟着他走进一家比较不错的宾馆,他似乎很熟悉这里,手脚麻利地很快就将住宿手续办好了,我打开钱包要交住宿费时,他按着我的钱包,说记到他账上了。
住宿手续办好以后,他对我说:“我现在厂里有点事,要马上去处理一下,忙完了就来带你出去玩,吃武汉小吃,汉正街很不错的。你放心,武汉这边我熟!”
我说:“不用了,谢谢你!一会儿我就去看樱花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看完就回去了。”他没说话,对着我摆了摆手就走了,很急的样子。
晚上,我依旧早早就睡着了,晚上11点35分,手机来了一条短消息,是他的,“请你出去洗脚,好不好?”这条短信我没回复。
去武汉大学看樱花之前,我不知道头天晚上来了一场狂风暴雨,不但将满树的樱花都吹落了,就连飘落在地上的花瓣儿都被雨水冲走了。幸亏樱花大道两旁还栽种了一些零零落落的晚樱,要不然,我真算是白来了一趟!
后来,我遇到他村上的人,向她打听他的情况,希望能有机会还他的人情。那人告诉我,他以前的确很有钱,几百万的家产,可后来都被他赌输了,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帮他的妹妹家做事,是厂里的副总。
回头想想,那次去武汉,虽然没看到满树的樱花,但我遇到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热心肠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感动。
自那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家乡也有一条樱花大道,虽说樱花树没有那么的高大,可樱花花季到来之时,那淡紫红色的花儿们还是紧紧地簇拥在叶间枝头,很浪漫地在风里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