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天地事】我是他兄弟(征文·小说 )
“老哥早。”
见办公室副主任尚喜福早早就来上班,正在擦拭楼梯的清洁工小刘边热情打招呼,边赶快把拖布移开,给尚副主任让道。
尚副主任从裤袋里掏出条小手绢捂在鼻子上,像在擦鼻涕,但又不像,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鼻涕。手绢将鼻子捂严了,从手绢里硬透射出两个沉闷的字来:“嗯,嗯。”
上了二楼,尚副主任才将手绢拿开,长出了一口气说:“哼,臭死了。”
听到尚副主任这句熟悉的话,小刘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在心里说道:“咱臭吗?咱哪里臭了?你人物不大,架子不小,人家局长、副局长,见我在干活还和我握握手呢。”
局大院特别是局大楼里的清洁工,更换的很频繁,原因是工作累,活儿脏,受人小看,还数小刘呆得时间长。这孩子敬业,尽管这份工作别人都不大愿意做,但他做得却很开心。
小刘年龄不大,二十岁略多一点,面色微黑,长脸,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一付老实巴交的样子。小刘穿得那身衣服又破又旧,是多年前一个亲戚送给他的,一般不穿,只是在上班打扫卫生时,权当工作服穿了,因为多日难洗一把,好像还真有点小臭味。
不一会儿,尚副主任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大声吼叫道:“小刘,先不要干活了。”
“怎么了?”
“我女朋友就要来了。”
“你女朋友来与我打扫卫生有啥关系?”尽管小刘脾气好,听了尚副主任这话,也不免有点不舒服。
“你。”尚副主会瞬间那脸便变了颜色,显然是有点发怒了:“你这孩子怎那样没眼色?咱对象可是个爱干净的小美人儿,你万一把脏水溅到她的身上,那还了得?再说了,你那身气味,哼!去,去,去,闪一边去。”
小刘那个气啊,真想扑上去狠狠盖上尚喜福俩巴掌,但想想还是算了吧,人家身份高,咱惹不起。不过,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小刘加快速度,几下子将剩下的活干完了,到厕所洗脏拖布去了。
小刘城里没住房,家在离县城七华里的农村,每天骑着辆破而旧的自行车跑堂(来回跑路上下班谓之跑堂)。小刘家里十分困难,他爸去年在北京打工时,不小心从五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和脊锥而瘫痪,成了废人。他妈患有轻微神经病,时轻时重,重时连生活都自理不了。下边有个妹妹还小,尚在读高中。所以,小刘上班工作很累,下班后在家里还得拚死拚活的忙,没得多少闲空。
无巧不成书,世上巧合的事还真不少。
这天,小刘早早就起了床,安顿爸妈吃了饭,六点多一点,就赶紧上班,他要赶在大家上班前把卫生打扫完了。刚出村子转向207国道小水库边,忽见一个骑摩托的人倒在路边,人被压在车下,腿上、胳膊上,手上、脑袋上鲜血淋漓,闭着眼痛苦地呻吟。小刘赶忙把自行车扎稳了,扶起那人问道:“妈呀,你怎么摔成这个样子?”
那人眼不睁,身不动,只是小声哼哼。小刘拾起衣袖帮那人把脸上的血擦了,脱口惊呼道:“这不是尚副主任尚喜福老哥?”
可不是吗,这人正是三番五次戏弄嘲笑小刘的尚副主任尚喜福。只是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只知道闭着眼无力地哼哼。
这尚副主任尚喜福身体较高较胖,少说也有一百四十多斤重,比小刘要重差不多四十斤,就是没出事的时候,要背起比他高比他重的尚喜福,也是很吃力的,不要说尚喜福还浑身是伤,就跟半个死人差不离。那是在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初,当时还没有手机,通讯不畅,无法报警。小刘本想把尚喜福抱到自己的自行车上,推着他去县医院,但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实在没办法了,小刘只得硬着头皮栏下一辆过路的工具车,所幸工具车司机人很不错,二话没说,帮忙把伤者抬到车座上,又把小刘把的自行车在后斗里,火速将尚喜福送到县医院。
办件好事真的很不容易,正所谓揽闲不落闲。
这不?他安顿了尚喜福,刚想转身上班去并告知单位领导,医生便把他给喊住了:
“年轻人,伤者需要紧急抢救,你先照药方把医疗器具和所需药品买来,然后再去给伤者把住院手续办了。快。”
“好,好。”
摸摸口袋,谢天谢地,运气还不错,昨天刚发工资,除了给父母买了一些药外,还有一百来块钱在身上装着。于是,小刘急忙去买来医疗器具和相关药品,然后办妥住院手续。把这些事情办完后一看表,快八点了,心里一阵着毛:“妈呀,坏了,上班迟了,政府机关服务管理中心的纪律很严格,今早如果误了事,肯定要被辞退的。于是,焦急地给医生说:“你们先抢救,我回去再拿些钱,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你快去快回,这里不能缺了家属。”医生说。
“好的,我马上就来。”
“对啦,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
“我是他兄弟。”
经过急救,尚大干事尚喜福很快脱离了危险,人也从昏迷中醒来,一看自己躺在病床上,甚是惊奇,就问医生:“医生,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医生说:“你兄弟。”
尚副主任纳闷了:“我那来的兄弟?我就只一个姐姐。这位好心人到底会是谁呢?”
正说话间,小刘进来了。医生一指小刘:“同志,送你来医院,给你买药、办理住院手续的,就是你这个兄弟。”
“老尚,你不要紧吧?”
尚喜福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小刘,好大一会,才激动地说:“兄弟,救我的,竟然是你?”
说完,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尚喜福深深地低下了头,满面羞红,甚觉惭愧,感激地说:“谢谢你,好,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