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走进北寨(散文诗组)
穿过旯旮不远处,我又站在了一处二进式的古老四合院前,那大门上赫然的贞节牌匾,虽然不是古匾,却丝毫不影响折射出这家主人的往事。可这些往事,有谁能讲出?又从哪里可寻找到记载?茫茫然中,只能听到老人们讲的一些传说,甚至是道听途说,多么令人嗟噫!更可怕的是,就现在这仅有的残存,在无人问津的风风雨雨中,有谁知道还能留存多久?如果一个村庄,失去了这些古老的积淀,失去了这些古老的历史底蕴,失去了这些古老的文明,失去了这些古老的灵魂,那不就是一个空壳吗?又如何面对后人那质询的目光?而这些一旦失去,就不会再生。即使淌泪,即使割腕断血般后悔,也于事无补啊!
这儿还是抗日烽火的老区。
我轻轻地走进了一座老院,这里曾是邓小平的居所。然而,满目荒芜萧条,丝毫也不显当年的痕迹。幸运的是,虽然经历了倭寇的狼烟,虽然经历了几十年来的沧海桑田,却依然是当年的遗存。可惜人们不懂得这分荣耀,不懂得这分宝贵的遗产,不仅不去呵护,反而塞满了稼杆。也任凭野草萋萋,任凭慢慢地消逝。待到某一天,它轰然坍塌的时候,该向谁问质?又是谁对后人犯下了罪过?待到某一天,物质上是脱贫了,而精神上却又戴上了贫困的枷锁,后悔又有何用?怎不双重并举呢?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去,却把一颗悬着的时时关注的心留在了这里,把一颗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心留在了这儿,把一颗对实现美好梦的心留在了这儿,并提起了手中的笔。
仰天
老人们说,可惜丢了上面刻有“养田”的那一口大钟,正是两千多年来的启元烙记,听了无不遗憾。
老人们说,传说当年赵王石勒路过“养田”时,伤病发作,于弥留之际,看中了庙圪塔这块风水宝地。也许是为了迷惑后人,把宝地作了衣冠冢,而把龙体葬在了相隔二、三里外遥遥相望的山丘上,把“养田”赐名为仰天,把山丘脚下的胡汉村赐名为赵王。
我不知道为什么叫成仰天,也许是对梦想未竟的一种企盼,也许是对鸿浩之志未竟的一种叹息。但我感觉到了一种无奈的心声,一种壮志未酬的呐喊。无论是叱咤风云的枭雄,还是默默无闻的凡夫俗子,当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是流星。但不甘心的那种感慨,就如同杜鹃啼血。这一声叹息,随着地名而叹到千古。
凡是沿着北寨母亲河而行进在榆北公路上的人们,只要走到这一带,就会远远地望见特别夺人眼球的那块苍松翠柏覆盖着的巨大丘陵,就是庙圪塔。数百年来,它庇佑着这一方生灵。而且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英杰,尤其涌现出了许多的抗日英雄,令人敬仰而向往。
走过泉水河上的小桥,就到了庙圪塔脚下。脚下有一个亭子,可以小憩。然后,沿着砼蜿蜓小道,即至半山腰下修茸一新的玉皇庙。
那拥有2300多年悠久历史的玉皇庙,甚是罕见。旁边厢房,是焕然一新的奶奶庙和阎王殿。只是缺少了往日的苍苍容颜。俗话说,对古建应是修旧如旧,可这里虽说是在旧址上修缮,且大小尺寸如初,却是崭新的容貌。就连柱子下的基石,也是新雕凿而成。而那古老的几块基石,却被遗弃在土堰边,有点令人惜惜。
那四、五百年的红松以及侧柏,依然老态龙钟而苍劲挺拔,令人惊叹。
庙的对面是宽阔的广场,广场边就是在旧戏台址上建立的新戏台。每年的庙会,就是在这里进行的。值得欣慰的,是庙圪塔上依然没有修筑山径,因而圪塔上的松柏仍就郁郁葱葱,没有一丝的损坏。
乡民们把这块岭儿,当作了圣地而神圣不可侵犯,最是值得敬仰。然而,令人十分惋惜的是,那一块古老的半截碑石,孤零零地被冷落遗弃在一处角落里,随时都可丢失。人们只想着设立新碑,以图上自己的荣耀,却忽视了最古老的深厚底蕴。泰山上一块无字碑,尚可流传千古,何况那旧碑上还有稀疏的字迹,怎么可以轻易地抛弃呢?待到那碑消失时,悔之晚矣!不是吗?这里曾有的山神庙、三官庙、龙王庙、二龙庙、胡爷庙等庙宇,都消失在风尘中的云烟里,只留下了残存的记忆。但愿人们不要小视那一块小小的半截残碑,那可是从古流传下来的铁证。
休息时,有两位老人讲起了“求雨”的故事。说是他们领着七位寡妇,带上贡品,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到龙王庙前抛木头做成的类似于骰子的东西,上写满了吉祥时辰。我问,为什么只要寡妇?老人被问的张口结舌。幸亏机灵,说那是从古流传延袭下来的。我想,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很是仓促,不然,还会了解更多的往事。
赵王
这是一个自古就闻名遐迩的古村落。
说她闻名,自然而然就会想起那叱咤风云的大赵开国奴隶黄帝石勒来,这是我们故乡的骄傲,故乡的自豪。有几个地方,说石勒的故里在他们那里,从而争论不休。也许是为了名人所引发的发展效应所驱使吧,谁都想把名人归就于自己的一片热土里,那该有何等的荣耀!不仅仅是脸上贴金,更能引起慕名者纷沓而至,从而促进了当地的繁华。
但石勒的故里,恰恰就在这里。这是一些文学界、考古界的著名专家经过多年多次的考察论证而作出的定论。
早在援建村口的那座造型优美独特且有气派的赵王天桥时,我就曾多次来过这里。赵王村口,有两座相对而卧的小山包,显得有点怪异。据说,这是赵王石勒的两个贴身侍卫之墓。他们追随主人戎马一生,赵王于仰天村长逝后,他们随即自刎,葬于赵王墓前道口之上,继续为主人保驾守陵。有如此赤胆忠心之士常伴左右,赵王石勒的神秘又笼上了一层神雾。遗憾的是,那时我只是对赵王墓远远地遥望,没有亲临,今天算是完成了夙愿。
从村口卫士墓出发,绕过御林山,沿着泉水河堤坝上的沙石砾小道,行约数百米,即到赵王墓所在的山陵脚下。再沿着山陵上的蜿蜓砾石小径至半山腰,踏着萋萋丛草登上山亭。凭亭而放眼望去,只见一座高数十丈、方园近百米的巨大墓陵巍然矗立于悬崖边,傲视着苍穹,令人振撼!
墓冢坐北朝南,三面临崖而背靠龙洼垴。那蜿蜓的龙洼垴山势,就像是一张硕大的龙椅宝座,一代枭雄就安卧在这龙椅宝座上。墓陵下是一处龙洼深谷,相传赵王殡前停灵于此。墓陵隔着宽阔的泉水河滩与对面半山上的赵王庙遥遥相望。据说那赵王庙有皇家气派,实为看墓之僧侣而建。十分可惜的是被后人拆取木石,用来建了村中的菩萨庙,只留下残存的砖瓦,在乱石丛中诉说着冤屈。然菩萨庙早已荡然无存,也无相关记载,从而无法考证,只留了一些残存在老人们的记忆中。
踏着萋萋野草,穿过零星的小翠松来到墓前,倍感荒芜凄凉。我不知道那时外国人站在这里,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见那野草迎风而鸣,似乎在哭泣;那一道贯穿上下的盗沟,似乎在诉说着久已的伤痛;那被湮淹的穴口,似乎在伸诉着盗者的孽迹;而环视四周,只有零零落落的几排小松柏以及那一座孤亭,似乎在阐述着相伴的那份孤独——
这就是我们引以为荣的那份荣光吗?竟是这等的珍惜!那从龙洼垴上流下来的溪水,难道说不是枭雄的泪迹?那流淌不止的泉水河,难道说不是千秋泪水的汇集?就连赵王看重的佛图澄,武乡人都把他供奉在南山的神庙里。而这里,经历了太久、太久,却依然是一片沉寂!
据说,当年国家拔有款项来修缮墓园,为什么仅仅是屈指可数的一些小松柏、一座孤零零的亭子、一条蜿蜓的砾石小道呢?
作为故乡人,多么渴望把这里建设成赵王的皇家陵园。那外乡人,还凭什么来争夺枭雄的故籍呢?
拥有着900多人口的赵王,是北寨乡最大最古老的村落,却依然贫穷。而身边拥有着这么一块巨大的宝贵财富不去保护性开发,是无能为力?还是无知呢?然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我只想问,是否有这个梦?是否坚持不懈地为这个梦而努力?有了梦,就有了希望。有了坚持不懈的努力,就有成功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