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死局
梁双,自然就是梁单同母异父的弟弟了。
梁双的出生,对于梁单来说,倒也没得个么家,也没引起梁单多大的兴致,无非就是家里多了个玩伴罢了。可对梁家人来说,那就是得了奇瑞呀!毕竟梁父都已近中年了。中年得子,自是欣喜异常了。满月,抓周,自是一样都少不了。虽然家道寒苦,却也要颠起脚来,做这个长子了。纵使是拉债扯债,也不能亏了梁双这个活宝啊!
好在六七十年代,乡人也没得那多讲究,也不兴那些虚名。实用,意思到了就行了。所以,几场好事下来,竟落下个平手。亏空,也只落得一场忙。好在乡人本就做惯了,力气去了,将息几天,就又回来了。对此,也不以为意。只要不落下饥荒,比随么家都好。梁父梁母算完,自是满心喜悦。
对梁双,也更加的宝贝了。
梁母倒还好点,毕竟身边还有另一个,虽说娘后儿也后,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垞肉,尽量一碗水端平些,即便有时因这个小,精力,稍微多向些。但面上,却也要顾及一二。免得外人瞅见了,背后又去说七说八,嚼舌根子。
唉,这两头的人,还真难得做啊!
梁父就少了诸多顾忌,自己的骨血,自己都不去亲不去呵护,还去指望别个外人来亲来呵护?那不是白日做梦说胡话呀?至于说到梁单,梁父想,只要不打他、骂他、吼他,给他吃,给他喝,给他衣穿,不就行了?所以,梁父只要有点空闲,就抱梁双亲梁双。但穷家小户人家,又哪来这空闲?家里家外的大事小事都堆在那里,等着人去做哩。梁父也只在睡前醒后,才得闲与梁双温馨一二。而此时的梁双,睡的已像根软棉条了。即便这样,梁父心里,也是甜滋滋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梁母见了,也不阻止。也没得理由阻止。脸上,自然而然地涌上笑来了。这一场景,犹如梦里。可再一想到脚头的梁单,梁母脸上的笑,又即刻敛去了。梁母轻叹一声,转过头去,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要是那个死鬼的性命长些,自己又何必如此呢?儿女环绕身边,自己不更是开心啦!想到儿女,梁母不禁想起留在那家的姑娘来了。这都有几年未见了。也不知姑娘过的么样?想到姑娘,梁母的眼泪又止不住了。梁母赶紧拭去泪水,翻过身,昏昏沉沉迷糊过去了。
好在光线昏暗,梁母的这一变化,梁父并未瞅见。
此时,梁父仍在纵情地逗弄熟睡的梁双哩。
梁双长大。见到梁单手上的拐杖,不知何物,以为好玩。哭着嚷着,找梁单要。梁单给了。梁双学了梁单样,咚咚往前跑,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喊,哥,追我呀。哥!梁单笑着追去,刚迈一步,右腿一软,摔倒了。梁双见梁单久不来追,扭头一看,见梁单趴在地上,梁双以为梁单在玩新花样,梁双跑回来,也趴在地上,抱着梁单,滚在了一起。梁单、梁双哈哈大笑。
梁父见了,笑笑,转身走开了。
梁母见了,自是长舒口气,进屋去了。全然不顾已变成泥猴的二人。
梁双上学后,见的人多了,听的事也多了。梁双再见身边咚咚跟着行走的梁单,梁双脸上,自然有了不悦。却又不便明言。毕竟那是自己的哥哥呀。
有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梁双与人起了冲突。梁双力弱,占了下风,梁双于是大喊,哥,哥。自然就有要梁单上前帮忙的意思了。
也是事巧,梁单看了会儿,见梁双并未吃亏,就去撒尿。梁单正在惬意呢,猛听梁双的喊叫,梁单扭头,见梁双落了下风。梁单尿都未屙完,塞进小鸡鸡。那还没有出完的尿液,自是不服管教,撒在梁单裤子上,腿子上。梁单顾不了这许多,撒开丫子,跑去搭救梁双。却终因脚残,还是迟了一步。梁双还是吃亏了。梁双吃了亏,却不检讨自己。却把一腔怨气,撒在梁单身上。大骂梁单死瘸子。说要不是梁单来迟了,梁双又么吃那个亏?还说要梁单从今往后不要跟着梁双了。骂完,梁双又随着刚一刻还在打死打活的那个小伢,气哼哼地走了。
望着梁双远去的背影,梁单的嘴唇张了几张,终是没有张出口来。此时,梁单已是个大小伙子了。该懂的事,梁单都懂了。不该懂的事,梁单也懂了。梁单知道,随么解释,粱双都听不进去。归根结蒂,梁双嫌弃他这个残废哥。更嫌弃粱单不是梁父的亲儿子。梁双不去骂梁单为“继儿子”,就已经天本地厚了。
从此,梁单又像以往样,独来独往了,直至梁单去学手艺。
兄弟之间的情谊,渐渐也淡漠了,直到现在,都是如此。梁单,也只和其姐过从甚密。此为后话。
梁双初中毕业,不再读了。回家修补地球去了。用梁双的话说,我本不是当官做府吃轻闲饭的料,还去奢望其它?老实回家盘泥巴垞是正经。
梁父梁母见了,也不阻拦。自是满心欢喜。农家伢子,本就没得那高奢求。现在回来,也就不觉得有个么家了。再说,梁双回家,倒还减轻家里不少的负担哩。虽说还有一人在读,想来,三人供一人,应该说,没得么问题了。
其实,应该是四人。还有一个梁单呢。可不知为何,这家人有意无意,就遗漏掉了梁单。梁单大了,也就不去争这个闲气了。
梁双回家,自是随了大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做之事,自是农家惯常见的,栽秧,割谷,打药水,捡棉花之类的事情。日子过的也蛮平淡。也没得么地方出彩。不记倒也罢了。
92年,梁双年二十二了,该张罗自已婚事了。经人介绍,定下了邻村的谢家之女谢氏。
谢氏长的倒也花容月貌。一笑两酒窝。煞是动人心魄。梁双见了,自是七魂去了三魄。终日缠绕谢氏身侧。转年,自是进入洞房,成其婚配。婚后,小两口倒也恩爱,和睦。梁父梁母见了,自是喜悦。
谢氏进门,梁双的小弟回家,家里人手更多了。按说,家中的收入也应该多。结果,并非事事都随人愿。土里刨金,终是有限度。见此,梁双就有了搬迁的念头。梁双就把这一想法,告诉了谢氏。谢氏听了,自是赞同。毕竟都是年青人,没得死守一域的陈旧观念。谢氏又提议,说娘家哥已去武汉种菜多年,说还搞的一下。说不如我们去那?
梁双点头同意了。谢氏又为难地说,只是,只是蛮吃亏吔。梁双一笑,搂着谢氏,亲了一口,柔声道,打娘胎里出来就做事,还怕吃亏?说着,压在谢氏的身上去了。
94年,梁双一家迁居武汉,定居常码头,种菜存身。一年下来的收入,自比在家种粮强多了。95年,梁双兄弟结婚。96年上半年,梁父去世;下半年,梁双弟媳添一男丁,梁家人自是欣喜。
可却又勾起梁双的不快来了。为何?
梁双与谢氏结婚多年,并未产下一男半女。梁双与谢氏见了这个小人儿,自是眼羡的要命。夫妇二人一合计,有了报养过去的打算。弟媳纵有不愿,却又经不住哥嫂的再三恳求,含泪答应了。谢氏接过,做起假鸡母来了。自是全心抚养这个小人儿。
02年,梁家做起三间三层楼房,兄弟二人,一人一间。梁双兄弟,虽不待见梁单,却还是听从梁母的话,也分出一间,给梁单。
梁单也承受下来了。所需费用,也一一付出。梁单却也并未久住。即便来住,也如过客。匆匆来又匆匆离开了。03年,梁双竟与谢氏离婚了。理由也蛮简单,梁双死也不信,自己生不出儿女。谢氏也不扭捏。同意了梁双。只是,原归梁双的那间楼房,归了谢氏。
至于那个小人儿,又归了弟媳,说是代为抚养。每月,梁双自付生活费。离婚后,梁双在汉阳找了一女。婚后,产下一女。
谢氏也找下一男。只是并未离开。男人带其小伢去谢氏处生活。谢氏也并未出外做事,在家开了间晃晃室。日子过的倒也滋润。后来,男人要谢氏去他家。谢氏不肯。二人就此断了往来。谢氏也不以为意。只在家专心开晃晃室。后来,梁双又想与谢氏破镜重圆。谢氏也有心。二人也曾多次相会。双方见面,一如往昔,喜笑颜开。按说,二人重续前缘,也是人喜神欢的大好事。只是,梁双此时,已有妻室家小。本来是一破一圆的大喜事,现在又来个一圆一破的悲中事。在外人看来,这是盘死局。
也不知梁双,能否兵出奇招,解开这盘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