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相约春天”征文】春天里的思念(散文)
1
梦里,你来到我面前,依旧是儿时的模样,圆圆的脸,调皮的羊角辫,脸上是灿烂的笑。
“容,想我吗?”你含情脉脉。
“想!”我傻傻地笑。
“我们去看桃花吧。”
你牵着我的手,我俩在原野上欢快地奔跑着……
2
初次相识,我们还是孩子。
村头的那棵桃树含苞待放,我站在树下正在折花,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漂亮的小脸罩着一层愠色,“不许折花,它们会疼的!”
第一次听说树会疼,我好笑,问道:“你说傻话吧?”
看着地上满地的落花,你嗔怒地说:“如果把你的头发强行拽下,你会疼吗?”
说的有道理,我点点头,抬头看着你,和我差不多的年纪,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那天,我们坐在树下看着眼底的河水、远处的群山。你说家在山里,姊妹三人你是姐姐,爸爸在县城上班,妈妈既要去生产队参加劳动,又要照顾你们,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你送到姥姥家。
你性格文静,遇到开心的事情总会抿嘴浅笑,美极了。
自从邂逅寄居姥姥家的你,我就疏远了其他小伙伴,他们骂我是叛徒,你戏谑地说:“我愿意和叛徒一起玩!”我毫不示弱地反击:“我也愿意和坏蛋一起玩!”说完我们相对哈哈大笑。
在你嘴里总是说出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长江、黄河、珠穆朗玛峰,地球的圆的,宇宙是无边无际的……我瞪着眼睛像听天书。
你说是你爸爸讲给你的,你经常给我讲起你的爸爸,你说,你爸爸在广播局上班,广播里很多文章都是你爸爸写的。每天,你拉着我坐在广播下面,伸着耳朵听女播音员清脆悦耳的声音,很多时候你惊呼:“不要说话,广播里正在念我爸爸的文章。”我真羡慕你有这样值得骄傲的爸爸,你说:“要好好学习,长大了也和爸爸那样把自己的文章放在广播里,让全县的人都听到。”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放出光彩。
你经常邀请我去姥姥家看小人书,你带来很多小人书,床头的桌子上厚厚地几摞,你说:“我爸爸希望我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要养成爱读书的好习惯。”那时我们没有上学,当然不认识字,你的小人书都是一些通俗易懂的简易画,每天玩累了,我们就坐在皂角树下,每人捧着一本小人书静静地看。在那些小人书里,我懂了许多东西。现在回想起来,我喜欢看书的习惯也许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应该好好感谢你!
渐渐的,你和那些小伙伴也熟悉了,没有了生疏感,街头巷尾经常疯跑着我们的身影。我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捉鱼了,初夏的小河就是我们的乐园,咱俩来到河边,像两只小鸭子快乐地走进水里,两双小手在水里不停地摸索着。绿绿的水草里,长满苔藓的石块下,是一条条小鱼儿藏身的地方,掀开石块,小鱼儿迅速跑掉了,我们只能捉一些傻乎乎的小虾和大头细尾身穿黑衣的小蝌蚪。看着盆里游动的猎物,最后你一股脑倒回河里,说:“还它们自由吧,它们和咱们一样还是孩子。”
夏天过去了,你要走了,你爸爸要你去县城读书,我舍不得你离开,你走的那天,我流泪了,你笑着说:“我们就相距三里地,星期天我就回来咱们一起玩,你也可以去广播局找我。”
3
慢慢地咱俩都长大了,各自有了工作,我去了一家企业,你接爸爸的班进了广播局。每到休息日,我们相约去爬山去郊游,碧波荡漾的水库边,百花烂漫的山坡上,留下我们快乐的笑声。
有一天你来到单位找我,脸孔绯红,羞涩地对我说:“我要结婚了,你去做我的伴娘吧。”你结婚前夕,我接到了通知要出差,结果伴娘没有做成。
我结婚时,你已经是个准妈妈,按照风俗,准妈妈是不允许见新娘子的,你幽幽叹气:“容,我们是不是无缘?”
我说:“错,我们是一世的缘!”
我真想与你的友谊地久天长,如果没有那个可憎的邪教,你不会离开我的,也不会离开这个美丽世界的。
有段时间,我失去了你的音讯,你像人间蒸发了,无影无踪,我去你家找你,一向爱整洁的你家里乱七八糟,女儿坐在地上哭着着找妈妈,你爱人一脸的不快,“唉,她办了内退专心致志地练功去了。”你爱人的话,让我的心沉入谷底,三十四岁的你竟然办了退休?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时候,国家已经禁止法轮功,那些痴迷练功的人转入地下练功,我不明白柔弱的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恒心。我知道法轮功的危害,几经打听,终于在一个小区的储藏室看到你的身影。昏暗的室内,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人跪在蒲团上,神态那么虔诚,你在他们中间,像一株柔弱的柳,本来清瘦的你更显得弱不禁风。
我看得心颤,一把拉着你走到阳光下,看着脸色苍白的你,我心很疼,“娥,醒醒吧!”
你倔强地和我对视着,坚定地吐出六个字:“这是我的信仰!”
“你的信仰?”我拿出准备好的刊登着有关迷恋法轮功案件的材料给你看,希望那一幅幅悲惨的画面可以唤醒你,可是你几下撕碎了它。
那一次,我们吵了,吵得天昏地暗。以后几次去看你,你避而不见,看着你紧闭的房门,我默默地走开。
几年后,你离婚了,爱人带着女儿离开了,无牵无挂的你把自己关进那个封闭的世界里,你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沉迷着。
忽然有一天,接到你妈妈的电话:“容,来看看娥吧,她说想你了。”
我撂下电话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病床上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是你吗?惨白的脸,微微翕动的鼻翼。
医生说:“听说她练法轮功,小小的感冒耽搁成这样,各个器官都已衰竭了!”
我坐在床边,轻轻地握住你的手说:“娥,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爬山,一起去看水……”
你似乎感到我的气息,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说:“容,我错了……”
那个雨天,你走了……
4
又是群花烂漫的春天。
濛濛细雨洒落盛开的桃林,粉色的桃花落下点点泪滴。漫步花海,我在寻找着你那桃花般的笑脸。
记得那年初次游桃园,也是这样的阴雨天,你看着地上的落花,幽幽地说:“点点相思雨,滴滴润桃花。”
朦胧中,你来了,轻轻地牵着我的手,说:“容,走,我们一起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