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闲话何九叔吃酒(杂文)
何九叔,水浒里的一个人物。往好里说,何九叔是个搞殡葬的企业家,也许还兼担负着验尸的职责;往实里说,何九叔不过一个替人收敛死尸的。读水浒读到何九叔吃酒的文字,觉得何九叔也挺不容易的。
何九叔请打虎英雄吃过过酒。好汉武松打了老虎,扬名阳谷县。虽然不过一个鲁莽的汉子杀人的逃犯,何九叔也赶紧的置办了一桌上好的酒席接风洗尘。何九叔搞殡葬卖纸扎的生意也许不如这会儿火爆,反正何九叔没有赚下多少银子钱财,距离柴大官人一样官家出身的更是差了天和地。
何九叔揭起千秋幡儿一看,仅仅凭着眼睛便知道武大定是中毒身死,算是一个手艺人技术人才,也没有像武松一样一身的功夫,没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能耐。何九叔会鼓掌,通世故人情。给打虎英雄置办酒摊子洗尘接风不是和打虎英雄有多熟,只是想套个近乎。眼下粉丝俗人喜欢让名人签个字啦,与名人合个影啦不是一样的道理?万物一理,古今亦然。
武松杀了人敢在现场留言,吃了酒却没有在心里留下苦心置办了酒摊子的何九叔——(武松)问土兵道:“你认得团头何九叔么?”
土兵道:“都头恁地忘了?前项他也曾来与都头作庆。他家只在狮子街巷内住。”——吃了人家的酒,士兵一定记得,都头一定不记得了。
阳谷县不一定人人都能把打虎英雄请到台面上的,何九叔的圈子里都知道何九叔把打虎英雄请到了台面上!开个业能请个名人剪个彩,也是荣光荣光的。何九叔的酒席置办的也不冤。
阳谷县第一大黑社会,县里的一霸,平时喜欢打女人的主意的西门大官人请何九叔吃过酒。何九叔是在去武大家收敛的路上被西门大官人拉进酒馆的。要说奔丧是一等大事,那么收敛比起奔丧来更该是一等一的大事了,但是西门大官人的酒何九叔敢不吃?有些酒,不是你不想吃就能就敢不吃的!
吃酒间,西门大官人有一锭银子相送,并说改日还有酬谢。何九叔敢推卸?当西门庆拍出10两银子让他在处理武大尸首的时候招呼一下,何九叔就是傻子也知道中间有猫腻,因此推托不敢收。西门大官人便来了硬的一手,“九叔不收时,便是推却。”意思是你要是不收,就是敬酒不吃罚酒,跟我西门庆过不去。言下之意,你就走着瞧。何九叔没有其他选择只得收了——不想喝的酒要喝,不敢要的钱得要。
何九叔挺不容易的。验尸的时候,何九叔的不省人事就成了必然的了!眼见得武大面皮紫黑,七窍内津津出血,唇口上微露齿痕,定是中毒身死。照实话说,会得罪西门大官人,得罪了他,日后日子绝对不好过,说不定会被弄死;编个假话说吧,武大的弟弟武松是本地第一大杀人犯,曾经有过多次杀人未遂记录,得罪了他,很明显,当场就会被弄死了……
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何九叔,想想确实不容易的,只有装个疯,不省人事了。何九叔这酒吃的窝囊不窝囊?
当然,打虎英雄也算回请何九叔吃过酒的。打虎英雄公差归来,武大的老婆英雄的嫂子死了,便把何九叔请在酒店里坐下,叫量酒人打了两角酒来,让何九叔“且坐。”便不说话只顾自己吃酒,吃了数杯酒还要忽然揭起衣裳,掣出尖刀,插在桌子上,两只眼睁得圆彪彪地,看着何九叔……何九叔这就吃的也是憋屈得紧!
何九叔给武大验尸的时候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但清清楚楚的保留了武大火葬后的骨殖,清清楚楚地写下了年月日期,送丧的人名字,清清楚楚的把这些和西门大官人送的银子一处包了,放在了房里。
如果当时西门大官人发觉了这些,何九叔还会有命么?
如果打虎英雄不再过问老哥的死,何九叔保留的这些还会有用么?
只是,阳谷县这条偌大的街上,西门大官人和潘金莲奸夫淫妇,偏偏的就牵连着了何九叔这个做殡葬收敛生意的。
觉得何九叔挺不容易的!
何九叔吃酒酒,冤枉,窝囊,憋屈!吃的也是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