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诗人李爹爹
李爹爹当诗人,蛮偶然。
李爹爹本是搞理发美容的。年纪一大,李爹爹就搞不动了。就把与伢们了。李爹爹和老伴就在家里享清福了。
李爹爹把给的伢们,自然就是李爹爹的几个姑娘伢了。
李爹爹也有个儿子,但儿子志不在此道。儿子自有儿子自己的事情搞去了。
李爹爹的儿子大学毕业,分到市公安局了。
这市,自然就是武汉市了。
李爹爹的儿子是吃皇粮的人。倒也旱涝保收了。
后来,李爹爹的儿子又下海了,办起一家公司,表面却也挂靠公安局,生意做的也蛮红火,都要向国外发展了。可在体检时,却查出有肝癌,都晚期了,只等时日了。
儿子一死,李爹爹老俩口,终日只在家中哀伤了。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岂有不哀伤了?
李爹爹毕竟是男将,倒也挺下来了。强打起精神,继续过日子了。
李爹爹的老伴毕竟是姑娘婆婆,意志力自然就差些了。终日只在家中忧思了。
李爹爹见了,好生劝慰说,这日子总还要过了,纵使和你都哭死了,儿子也活不过来了。
老伴听了,这才息去哀伤了。老伴擦去眼雨,说,老头子,你把我休了吧!休了你再找个,也给李家留个后了。
此年,李爹爹和老伴均已六十有六了。
其实,儿子也遗下一女。但乡里人封建,认为姑娘不是传后人哩。
李爹爹听了,自是苦笑,看着老伴,幽幽开口道,唉,你说胡话了。我本就孤寡命了。三岁死了娘老子。我是李家家门族事抚养长大成人了,现在有了你和伢们,我知足了。
老伴又流泪了。嘤嘤抽泣道,只苦了你了。
李爹爹笑说,苦不苦也就这样过了。
此后,李爹爹与老伴,只在家中享清福了。
老伴痴迷打牌,每天过完早,就出去赶场了。
那钟点,可准时了。
李爹爹在家,就难搞了。打牌吧?没得雅兴。看书吧?都是以往遗下来的几本法律书。现在又不与人打官司了。再看,就没得么兴趣了。看电视吧?李爹爹难得尴尬。好好的一部戏,非要搞几个姑娘伢在那些搂搂抱抱,亲嘴。好在只李爹爹一人看。要是伢们在旁边,李爹爹都要钻眼了。李爹爹每每看到这些,就跳起来骂娘。也不知是哪家养的姑娘,一点羞耻心都没得。李爹爹心想,幸亏不是自家姑娘。倘是,李爹爹早一屁股塌死了。也免得丢人现眼了。搞么家呢?李爹爹打开收音机。内里正唱戏呢。李爹爹都听入迷了。
从此,李爹爹去听戏了。
可那戏却是有时间的,不可能一天到晚都放。李爹爹觉得不过瘾。李爹爹干脆去买回唱机,碟子,在家专心听了。听得性起,李爹爹忍不住摇头晃脑,跟着哼唱起来了。嘴里哼着,手在桌上不住地拍击,摆出一副陶醉样儿来了。
听了几天,李爹爹又觉不自在了,李爹爹开始腰酸屁股疼了,索性关了唱机,出门去了。
李爹爹背负双手,一步一步往外踱。李爹爹这里见了,摇头;那里见了,闭眼。也不是这里那里没得人,都一窝一堆了。可都不是李爹爹想要的,想看的。为何?这里不是在打牌,那里就是在跳舞。
李爹爹干脆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李爹爹干脆去那僻静地方了。
李爹爹走到一处林茂树绿处,李爹爹见了,大喜,停下脚步,专心看去了。
李爹爹看得都有点痴迷了。
这时,走来个老人。老人见了,急促地催促道,快走,早开始了。
李爹爹先是一愣,刚想询问,见那人已走多远,李爹爹赶紧追上去,跟在后面了。
走进林深处,赫然见到处红砖绿瓦的庭院。四周倒也清幽。李爹爹走进一看,见有好多人。个个鹤发苍面,犹如老古董。李爹爹又想询问,那人见了,慌忙伸出根手指,放到唇边,作“嘘”声状。李爹爹只得忍下了。跟着,寻个位置坐下来了。
李爹爹抬眼望去,就见台上有个人念完,台下,竟响起了掌声。那人鞠了个躬,下来了。跟着,又上去个人。掏出张纸,开念了。
好巧不巧,那人坐在李爹爹边上了。
李爹爹扭过头,小声问,搞么家?伸手一指台上。
那人刚想说话,带李爹爹进来的那人侧过头,小声说,莫说,打断了诗性。
那人听了,却不以为意。笑笑,凑近李爹爹耳边,悄声道,念诗。
李爹爹一愣,疑惑地问,诗?
那人见了,轻笑一声,依然悄声答道,诗。又解释道,自己写的。
李爹爹听了,好奇地问,我行吗?
那人瞟了李爹爹一眼。见李爹爹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肯定地答,行!
那人却不知,李爹爹肚里的墨水倒出来,统共看有没有四钱重。毕竟李爹爹只是个乡村手艺人。
李爹爹却还是不放心,紧问一句,么搞?
那人想了下,答道,把《唐诗三百首》读半部;把《宋词三百首》读半部;再把《元曲三百首》读半部。就可开搞了。
李爹爹又问,真?
那人一笑,答,都是当爹爹的人了,哪个还说个么假话?!
李爹爹受了鼓舞,不等诗会开完,冲那人笑笑,就出去了。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书店。
从此,李爹爹专心做起诗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