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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我那“右派分子”姨爹的故事


作者:笑对夕阳 童生,740.5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0264发表时间:2017-05-03 09:44:13

我那“右派分子”姨爹的故事
   离开家乡时,胞兄对我说了:你离王姨爹近了,见面很方便,不要走得太勤,搞好自己的工作和学习。王姨爹他理解的。
   大了我一岁半的胞兄,同王姨爹有着书信往来。他的话我明白。
   进厂的第二天,领导便召集新来的学徒工开会,其中有项重要内容,就是反复告诫我们,说厂的后面是中八农场,里面各种各样的劳教人员都有,复杂得很,不要到处乱跑云云。初来乍到这陌生地界的我辈小青工们,自然是点头如鸡啄米状。
   其时正是“文革”火热进行着的第二年,派斗严重,破旧立新,砸烂旧世界的革命行动正向着纵深发展,阶级斗争这根弦绷得紧紧的。
   王姨爹的确“理解”。第一次来找我时,虽说尽量在形容着装上作了修饰,那面相,那神情,那味道,仍然掩不住浓浓的“异类”气息。不免引起室友们的好奇目光,我也有些心头蹦蹦的。
   送他下楼时,他一再要我回去,叫我不要送了。对我说,如果你们有同志问起,就说我是你老家的邻居,来找你有点事。我感觉脸有些发烫,点了点头。他还告诉我,说他已经“摘帽”了,有事请假可以在这周围团转走动的。
   不过,这“摘帽”和“戴帽”的待遇,从半年后发生的一件事上观察到,好像差异并不算太明显似的。
   那是我的大舅和十舅来厂里看我,说将就去看看王姨爹,看是不是约他出来吃顿饭。
   到得他那里,正是中午时分,管教干事只让见了一面,不同意外出。以他的职责、角度、言语表情上,可能让人生出他的态度有些生硬的错觉吧,一来二去,我那血气方刚的十舅竟与他吵了起来,引得院子里面的人扬头探脖,远远观望。
   我这十舅是三姨的异母弟弟,当时也就二十三四岁,退伍不久,分配在花溪一家机械厂,一身微微泛白的合体军装,高大威武。
   大舅赶紧拉劝住十舅,王姨爹则弓了腰对“干事”赔笑说好话,我站在旁边不敢吭气,深恐事情闹大。
   自然是不欢而散。离开时,听那四十来往岁的干事同志很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哼,不是看你那身军装,有你小子好看的!十舅亦是气忿不已。
   说真的,我真怕事情闹大,风声传到单位,让领导产生想法:跑到这样的地方,还有着这样的亲戚!后果可以想象。当时对所谓“前途”的观念倒不十分看重,主要是觉得这份工作得来不易,中央企业,分配进的又是一个“军工车间”。政审颇严,要求的是“根红苗正”,倘若因此连带把一二“瞒报”了的“史实”翻捡出来,八成是打铺盖卷走人的多,厂里已经有过了这样的先例。
   这之后,和王姨爹接触的时候不算多,他找我的时间也少。1969年厂里安排去上海学习一年,次年回来时,得知他已经于头年的10月份解教回原籍了,由三姨和源泉表弟来接走的。他1958年入场,1969年回乡,接受“教养”11年。我与他在这相离咫尺的天地里共处了一年半,连同那次“风波”在内,大约见面有三次吧。
   王姨爹还极喜欢文艺创作,当兵时便发表过作品,主要是曲艺、民歌之类的。成了“劳教人员”后,自然没有了这种资格,可他割舍不下,仍是痴心不改,私偷私磨都在写。这于他的身份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一旦被发现,后果严重。据说在他们中间,是有着检举揭发有功,违规违纪受罚的规定的。
   我常惊异他处于那样的心态,那样的居住环境中,众目睽睽之下,体力劳动之余,居然还“歌”得出来,而且字迹工整,有如印刷体。大通铺,几十号人,吃住行在一起,基本谈不上有私密空间,却捉得出空干此“勾当”,还能避了人耳目,是得有番功夫才成的。不过,从后来一些资料中得知,他们这一群体中,汇聚了各种身份的人,颇是卧虎藏龙,或许有发现王姨爹行为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可知吧。况且那时又没有稿费,被“文革”破除掉了。投稿得中,鼓励作者的,不过是一些时新的学习资料而已。所幸的是寄稿件不花钱,在信封左上剪去一个小角,注明“稿件”就行。
   稿件即便可以采用,编辑部还是相当谨慎的,以免被人钻了空子,惹些麻烦事出来。那时“农场”是什么性质,其中的主要人员构成是什么身份,人们是心知肚明,不消说得的。
   王姨爹便将作者地址落为“贵州中八果树园艺场”,给不明就里的人生出这似乎是个“科研单位”的感觉,以增大投稿得中的保险系数。
   但因为有着“中八”的字样,编辑部不用而退稿——那时稿件不用,无论长短多少,基本上都是要退还给作者的,不似现在似的石沉大海的居多——还是会准确无误地退回到作者单位的。
   王姨爹自是耳根不得清静,受到严肃的训示和告诫。鉴于稿件都是歌颂领袖,赞美大好形势、壮丽河山、火热生活的“正能量”内容,且悔过态度诚恳,服从管教虚心,于是,最终给予“下不为例”的警告,算是放过了他。
   大约是技痒或者是激情难抑吧,一旦有了感触,灵感驾来,他便又失去了“耳性”,故态复萌起来,只是行事聪明了些。
   想出了当“无名英雄”的主意。
   他费心费力、忙里偷闲、避人耳目的写出稿子,署上亲亲戚戚,举凡有言论自由者的名字。三姨、大舅、十舅,胞兄、我本人,都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遇了退稿,寄向的是署名者的单位,与王姨爹也就无有了瓜葛。这样,他抒发了情感,我辈获得了名声。
   不过,由于他下笔的内容写者众多,艺术表现手法又不是太突出,竞争力也就不算太强,因而,我辈的名字变成铅字上书的情况也就有限。至今我还保存有他以我的名义的退稿,令人唏嘘。
   好在有关部门适应形势的需要,办有一份《新生报》,供表现好的“两劳人员”——劳改、劳教——作耕耘园地,发抒心得、体会、情感用。但是须经检查认可,外投稿件则被严格禁止。王姨爹自然是“珍惜”这样的机会的,理直气壮、堂而皇之、名实相符署上真名为《新生报》写稿,由于切合自身具体情况,内容也贴近自身生活实际,“命中率”便有了提高。影印附上的便是他当年兴致勃勃送与我收藏至今的部分作品。同时,他也借机外投一些其它歌颂性内容的稿子,方法仍照如前所叙。
   王姨爹回遵义后,人身固然自由了,生活来源却有些令人搓手,不比在农场好歹不焦衣食。三姨40多元的收入,一家4口人花用,难免紧巴。儿子、女儿倒是日渐长大了,也有好用的脑,勤劳的手,无奈没有粘上烈士伯伯的光,倒是受了“右派”父亲(虽说是已经摘了“帽”)的累。总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东一下西一下的“打零戳戳”(做临时工),所得自然有限。
   王姨爹其时也就40上下年纪,虽说对创作方面依然热爱,毕竟是不能当饭吃的“木本经”(无实效之意)。捉空弄弄可以,还得为家庭生计出点力,自己荷包里也摸得出几文活钱才是。
   一介文化人,尽管有过多年的劳动训练,那时年轻,又是憋着股“脱胎换骨”的劲头的,闲下来,劲泄了,上岁数了,其实比缚鸡之力也大不了多少的,也就只有找那等适合的事情干了。
   一次回遵义探亲,路过热闹的丁字口,无意间看到王姨爹在“大饭店”(现在的中国农业银行)门前卖金鱼。人蹲着,占地小块,头发泛花,面前摆放着盆盆缸缸,正与几个蹲着看金鱼的小孩子谈笑着,因忙办事,和他随便交谈了几句,便分手了。
   还听说他与我大舅一同做过木工活,是那种被认为这行中技术性要求不太高的“钉子木匠”,不须凿眼打隼头之类,主要靠钉子拉拢起来就行。技术含量不高,酬劳自然也就不高。
   我大舅本来是从事教师工作的,因为有“家庭历史问题”(他的父亲,我的外公当过国军军官,虽说上过抗日前线,并且很早便解甲归乡了),到底与红军在遵义城头交过战火,老人家过世了,“债务”便落在了大舅身上。在“文革”中名誉身体加倍受损受罪自是不消说得,一度连“浇花育苗”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亦侧身“打零戳戳”队伍好些时日。
   好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终于等来了云开雾散,雨露阳光,彻底平反了。现有着几大千的退休金,安享着晚年,虽已八十有五高龄,身体康健,儿女孝顺,与我同样受过苦难,同样高龄康健的大舅妈在儿女们陪同下,游玩了国内国外不少繁华闹市、名山大川。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
   王姨爹就没有大舅的福气,虽说也等到了“平反”春雨的滋润,无奈天不假寿,身处的又是日益不景气的企业,患下重病筹资报费困难,于是,“花甲”过后不久便撒手而去了。此为后话。
   王姨爹在时麻将牌已经风行,他亦喜好。
   那时是手搓老式打法,“数番”的,1分钱1番,清一色100番,1元钱。一人“糊牌”,三家开钱,不像现今的机子“川麻”,谁“放炮”谁开钱,不殃及他人。你荷包里揣上20元赌资,尽可以宽宽心心地上场去“豪赌”它一把。
   喜玩,赌资又不易筹得,属于赢得输不得的那家子人,不免就生了些穷则思变的“想法”。于是,王姨爹便往往约上我的一位稍大于我的舅舅一同“出征”,其时我这舅舅工伤病退在家,有着一份微薄薪水,也是好“麻”之人。
   两郎舅预先“告好点子”(作弊之意),谁“叫”牌了,便作出暗示,“筒子”摸眼睛,“条子”摸鼻子,要“万字”则摸摸嘴巴,脚尖在桌下点击对方,报出数字。
   初时的确是赢多输少,没有失过手,也没有被牌友抓过“现行”。到底谁也不是“憨包”,时间稍长,还是有些端倪惹牌友生疑,于是,尽量不让他俩同一张桌子,拆散了他们的“同谋”关系。
   总之,“解教”回乡的10年间,为使手上能有几文活钱,王姨爹还是很作了一些努力的,毕竟三姨给他的零用钱有限,他似乎亦不愿意多开口。直到1979年他也沐浴着骀荡春风,被落实了政策,回到原单位(遵义运输公司,恢复原级别)行政二十三级,从事原工作(工会干事),有了一股“长流水”(固定收入),算是同腰无分文或者是无有几文的羞涩状况彻底“古德拜”了。精气神也焕发了许多,时年47岁。
   王姨爹69年“解教”回家,至79年“平反”,过了10年身体自由的日子。从79年起,真正回到“人民”的队伍中,荷包里时时摸得出“活钱”,至96年过世,享受了17年身心皆自由的光阴。这大约是他六十四年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段旅途吧。
   曾听他由衷地赞叹过:还是邓伯伯(邓小平)好哇!
   这时节,文学艺术方面也再度逢春,举国热衷,一片欢腾,文化人文思泉涌,诚所谓“大狗小狗都在叫”(引伸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的话意)。
   王姨爹亦自然心舒气爽,再度焕发创作冲动,连带把我与胞兄也激励得热情澎湃起来。他一度成了我的榜样,特别是翻看着他剪贴成册的作品时更是如此。
   他的那种表现形式和思想内容,又再度合上时代节拍。记得他发表在《黑龙江演唱》上的唱词《华主席天安门上挥巨手》,便让我捧读、揣摸了好一阵子。并模仿他的风格和表现手法,写了些类似作品投递出去,居然在贵阳群众艺术馆的《群众文艺》上发了一首民歌。因是“处女作”,至今尚存印象:“科学种田田变样,望天田交高产粮,小季不小大季大,大季到来改粮仓。”
   王姨爹也随之成了本市挂得上名的文化人,入了作协,进了曲协,谈笑风生地参加有关会议和活动。
   他的大名还上了省刊《山花》杂志。还记得他发表在上面的一篇反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诗歌中的几句:“南疆炮火飞,边关战鼓擂。我军捷报频,惨败是越鬼。”
   1980年6月初,在由《山花》编辑部于贵阳贵山饭店召开的创作会上与王姨爹相遇,自是欢喜异常,于是,邀他合了一张影。
   三姨先王姨爹两年离世。刚刚进入60岁,患的急性心脏病。人瘦小,亲戚们都说她是愁死的,累死的。退休后女儿顶替她进了印刷厂,儿子也在父亲的单位解决了工作,一家人都窝在企业里,效益不怎么样,这“改”那“改”,这“金”那“金”的花钱营生却多,常常都见她念念叨叨、忙忙碌碌的,终于不支。
   进入暮年之人,两老相依,倘是男老先走,倒还不怎么妨事。男老先打了“单”,失了内助,难免杂乱无绪,顿感没了倚靠。儿女会嘘寒问暖,自是不消说得,可到底要忙奔生计,无暇过多去理解老人心中的况味亦是不争的事实。
   好在身边有着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孙女绕膝嬉戏,肯听“爷爷”说这道那,小丫头也对“爷爷”提这问那。小尾巴似地随着“爷爷”走这玩那,牵在掌心的肉肉小手温着他的掌心,也甘着他的心田,含饴弄孙,解了王姨爹不少的寂寞。
   1996年冬天,时令进入腊月,离春节还有10来天,王姨爹也被病魔扑倒了,是凶险的脑溢血病。
   孙女最先发现“爷爷”喊不应,待家人聚拢床前,王姨爹已没了意识,唯有喉间发出扯扑打鼾似的齁齁声。
   请来熟识的医生到家,他翻看了王姨爹的眼皮,摇了摇头。表示就算出奇迹能够抢救过来,也是个植物人。随后,环看了看不大却显得宽敞的房间,向两兄妹投以探询的目光。
   其时向单位求助,单位已呈垮流垮滴状,告无钱可支,叫自家先垫着,以后再说。
   那时医院的收费标准,虽说还不怎么日新月异、与时俱进,到底还是一般企业,普通收入者所作难的,况且还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基本没有希望的恶症。
   表弟看了看父亲,没说话,表妹背过脸去,水泥地面上现了几点湿痕。
   于是,在家人的守护下,经了五六个小时,王姨爹的打鼾声逐渐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在亲戚朋友地抽合帮助下,办理了后事。
   家族亲朋中不乏爱笑爱闹的小辈人、平辈人,于是唱着“送战友,踏征程”“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之类的歌子,算是热热闹闹地送走了我的这位王姨爹。
   那年表弟源泉买了个“北京炉”,大约还没有完全掌握住性能、要点,总也封不燃,常要重新生火。王姨爹的书稿之类,便不时被表弟媳作引火之用,竟至一个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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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中的姨爹,在我们这里应该称作“姨父”,也就是姨妈的丈夫。但是,文章中把姨称作“孃”,显然是不通的。《康熙字典》中,“孃”是姑的方言称呼,不是“姨”的别称,故而统统改作姨,这样便好理解也通俗一些。因为,文章中也有“三孃是我母亲的堂妹”的注释,便可以理解为作者母亲的姊妹,既然是母亲的姊妹,称呼为“姨”是没有错的。当然这只是闲言,文章中的王姨爹,原本是一个抗美援朝的复员军人,后来因为在“大鸣大放”中闹工资,觉得自己定二十三级不合理,少评了半级。于是,就趁“大鸣大放”之机,给领导找麻烦。正如他后来在《新生报》上写的一篇感恩与悔恨交织的文章《党的恩情永不忘》中所说的:“1957年9月,我趁党整风之机,大肆向党进攻,而被划为右派分子。由于我当时不认罪认错,因而受到了劳动教养的处分。”就这么在中八农场劳动教养了11年,平反后只享了17年福,便因脑溢血无钱治疗而离开了人世。文章在写“右派姨爹”的过程中,度的把握非常好,并没有过多地议论当年那场运动,而是围绕王姨爹的为人而写的,他在接受劳教期间,经常写一些歌颂党的正能量诗歌或者是民歌,后来因为受到管教干部的警告,再想写的时候,便署上一些亲戚的名字,从而逃避了管教干部的批评。通过这些细节的描写,基本上写活了王姨爹这个人,应该算是一篇非常成功的人物散文,推荐共赏。【编辑:湖北武戈】【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705032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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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笑对夕阳        2017-05-03 10:50:58
  谢谢武戈老师的点评。赞同你改孃为姨,显得确切一些。四川,贵州差不多都称小于母亲的女性为孃。大约是属干方言的称呼罢。劳老师费心了,5604再次致塮。
2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7-05-03 10:54:26
  火把倒垂,火苗依然向上。王姨爹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即使受屈劳教,也满怀写作热情。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3 楼        文友:冰煌雪舞        2017-05-03 15:57:39
  问候朋友,欣赏精品佳作,祝福写文愉快,创作丰收!
作品见于《新民晚报》、《羊城晚报》《小小说选刊》《短篇小说》《青年教师》《椰城》《青少年与法》《深圳警察》《燕赵都市报》《北方作家》《做人与处世》《考试与招生》等全国各级报刊!
4 楼        文友:湖北武戈        2017-05-03 17:12:51
  恭喜佳作斩获精品,期待更多精彩呈现。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
5 楼        文友:平淡如水        2017-05-03 17:32:47
  祝贺佳作获得精品,祝您佳作不断!
不与他人攀比,只求自己进步!
6 楼        文友:笑对夕阳        2017-05-03 19:24:02
  谢谢各位老师的鼓励!
7 楼        文友:春雨阳光        2017-05-03 22:31:47
  文章把人物经历写得很清楚,在人物经历融入了大量的细节描写,这些描写不仅写出了人物的形象特点,而且写出了深厚的社会生活特征,读后,我们如同走进了主人公的生活世界中。祝贺精品!是的,四川不少地方称呼姨和姑都是嬢嬢,并没有像有些地方分得那么清晰。
语文教师
8 楼        文友:笑对夕阳        2017-05-03 23:40:35
  谢谢春雨阳光老师的点评。好久没有与你“见面"了,还真有些惦着你呢!再次向你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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