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奔赴与草原的约会(散文)
八月初,背起行囊,翻过连绵起伏的阴山,来到离呼和浩特市最近的希拉穆仁草原,奔赴与草原的约会!
一
草原之旅,适逢酷暑。草原早晚温差较大,我这散漫的游人,便选择早晚凉爽时在草原散步,有幸多次看到草原日出日落,盛况让人难以忘怀。
朝阳与草原依依不舍。
5点25分左右,太阳已从酣梦中苏醒,正与草原依依惜别,东方那淡淡的云霞,难道不是它们离别时飞出的泪花?
当太阳从敖包里露出头来时,橘红鲜亮,并不刺眼。在草原的柔情熏染下,更有亲和力了。
草原上的日出,虽没有海上日出时,有波浪上闪烁的万道金光簇拥,但朝阳却也被广阔起伏的绿色草原,映衬得脸儿更加红润。当朝阳的缕缕柔光,洒在草原上时,自由自在吃着草儿的牛马,陶醉在了柔和的金色里,草叶上的晶莹露珠,也闪烁着七彩光,向太阳致意。草原的清晨,不也很温馨温暖?
在草原上看日出,感觉更清新明媚。草原上细细的电线,也是日出时的风景线,因为有了电,牧民的生活,更亮堂了。这一条条电线,与太阳一起,给草原输送着光和热,它们就像是太阳与草原保持密切联系的电话线呢。
这初升的太阳像什么呢?像探头探脑的老顽童,像蹦蹦跳跳戴着面具的大头木偶娃娃。总之让人欣喜,让人心灵舒展。更像在绿原上升起的一面光彩夺目的旗帜,庄严宣告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快快在这将要荒芜的草原上,播撒绿色种子吧!
太阳将要完全升起时,光线越来越强。这幅图又像什么呢?难道不是匍匐在草地上,把下颌埋在草丛里,凝神思索着的智多星形象?
太阳冉冉升起着,从初升到在视野里与遥远的草原接壤,前后只有一分多钟。难道这位智多星已经解答出了又一道难题?你看,它又开始微笑着照耀大地了。
如果说草原是一位温柔的女子,那么太阳就是位睿智的男子。每一个晴朗的清晨,在我们的视野里,太阳都会与草原话别,它们情意缠绵地合奏着亘古不变的爱情乐章:人有悲欢离合,日有升起坠落。此事古难全,但愿情长久,顾盼天地间。
太阳已经升起,红霞满天,光芒万丈。此时的太阳,不只属于草原,也属于广袤的宇宙空间。它不只是要温暖照耀草原,还要温暖照耀山川湖海沙漠。对于草原来说,这清晨的吻别弥足珍贵。
在那金色光环里,草原知足地笑了。阳光虽然灼热,使夏草干渴,但阳光却也使春草绿意盎然。草原离不开阳光,阳光使广阔草原更美丽迷人。阳光也离不开草原,草原给了他栖息心身的绿色家园。
朝阳与草原即将分别,朝阳心急如火,草原目光迷离,它们含情脉脉。
夕阳与草原有个约会。
如果说日出是希望的升起,那么日落呢?
即使再有希望,即使为了一个梦想要付出很多努力,但大自然与人类一样,也都需要休息。日落,对于草原,又将传达怎样的信息呢?
被太阳温暖了一天的草原,轻声说:“谢谢你的呵护和关爱,累了吧?”太阳此时虽有些疲惫,但他微笑着从云层里探出头,腼腆地说:“有你相伴,我已感到很荣幸!”草原上的电线杆在夕阳中静默,仿佛草原在手划十字,轻声祷告:“感谢上苍赐福于我,快点平安归来吧!”
夕阳仿佛听见了草原的召唤,大步流星踏上回归之旅。云雾要来掳走夕阳,草原心急如焚地祷告着。
云雾给夕阳套上枷锁,草原心情沉重,但依旧在祷告:“仁慈的上苍啊!求求你了!它普照大地,有什么错?救救它吧!”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夕阳终于获得了自由,穿破云雾阻隔,即将投入草原怀抱。当夕阳奔赴与草原的约会时,先要穿越一道电网,你千万不要担心他会触电,那是草原用诚挚爱心架起的,引渡夕阳顺利回归的桥梁,在相触的那一刻,它们一定预感到了即将相拥的眩晕。
它们终于又得以团聚了!照耀大地的太阳,终于只属于草原了!那一刻,夕阳醉红了脸,草原被霞光照亮,充满生机的绿色中,又泛起了淡淡柔光。它们贴近彼此,它们相对而笑。
这鲜艳的夕阳,终于回归到草原身旁。它们正相携着,一步步走向敖包;这绿色的原野,因为夕阳,而娇媚多姿,容光焕发。
草原凝望着夕阳,夕阳抚慰着草原。草原为夕阳打开了家门,夕阳将要让草原梦想成真。
夜幕即将四合,夕阳也即将消失在草原精心搭建的敖包中,温馨温暖的敖包相会也即将上演。
这就是夕阳与草原的约会,这就是红与绿的交相辉映,这也是希望与生机的融汇贯通。
草原上日出日落,也是一往情深!
二
对出身农家的我来说,牛马并非外星来客,那可是童年的玩伴呢。记忆中为牛马割草,还是分配给孩子们的重要农活呢。只是成群牛马,自由自在吃草嬉戏的场景,却也未曾亲见过。
听牧民说,为了保护所剩不多的牧草,防止草原荒漠化,这里已经禁牧了,牧区对每家所养的马牛羊头数也有限制。因为禁牧,除了在个别奶业基地能看到成群牛儿,白天在草原上,几乎看不到牛马羊的踪影。只有成群的马儿在旅游景点集结,等待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来过骑马瘾。
也只有在傍晚和清晨八点前,在草原上散步时,才能看到并和它们亲近,我也深感不虚此行了。
我们都知道有“偷猎”一词,牧民们却也在自嘲,把他们早晚放出马牛羊的行为,叫做“偷牧”。只是对于这些存活着的生灵来说,这种“偷牧”,是一天中最自由幸福的时刻。
草原的牛儿,野性与温和并存。
看这只牛儿气宇轩昂,大步流星朝前走,要去哪里呢?这是清晨5点多种,草原上的太阳刚刚升起时拍到的一幅画面。其实在这之前,这头牛曾经隔着很远的距离,对着一群牛哞哞长鸣过很久,当它看到有一头牛回应了它的召唤后,才掉头在前面引路。那神情仿佛在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这就是那头回应的牛,你看,它抛开家人,甩开大步赶赴约会,完全不顾及淑女风范了。在不远处,它们已经并肩前行,开始亲密约会了,只可惜距离太远,我没拍下这一镜头。更有趣的是,刚才和那头赴约的花牛在一起的,也许是它的家人吧,一老一少,也正气势汹汹,心急火燎地踏过牧民设置的,圈定各家牧场的铁丝隔挡,径直跑向它们约会的方向,也许想追回自己的家人吧。
这就是清晨发生在草原上的一幕。
看,这头牛儿吃饱了草,远远地站在我们散步归来的小路上,侧身凝望,十分友好,真像是一位慈善温和的老人。直到我走近身旁,为它拍了张照片,它才蹒跚着离去。
这只获得自由的牛儿,头也不抬地尽情吃草。这两只牛儿也许吃饱了草,正在悠闲地散步呢。
难忘那天傍晚,在我们住的蒙古包前,听到了牛“哞哞——哞眸”的对鸣声,原来是两只健壮的牛儿,在角对角顶仗。只是天色太暗,无法看清这幅画面。不知它们为了什么事情对峙起来,也不知它们能够对峙多久,更不知它们对峙的结果怎样,也不知它们将怎样对待胜败。但它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剑拔弩张,怒目圆睁,嘶鸣吼叫的气势,却也咄咄逼人。顶牛,是它们在展示力与美吗?
这些草原的牛儿,虽白天被囚禁在圈里,但因为有整晚的自由,给我的印象是它们虽然有些被驯化了,但相对于驮人的马儿,它们活得更透明洒脱,敢爱敢恨,敢争敢斗。它们是野性与温和共存,而且野性大于温和的一群牛精灵。
这次草原之行,在希拉穆仁旅游区所看到的这些马儿,让我难以忘怀。它们个个看起来都膘肥体壮,可是为了游客安全,为了它们更安于这种坐骑生活,当我从牧民口中得知它们是被阉割了的生命时,骑马的愉悦顿时烟消云散。
马儿马儿,在你们看似强壮的外表下,却裹着一颗受屈辱的心。
马儿马儿,曾经有多少人想成为草原骏马,可我要说,忍辱负重的你们,圆了游人梦想的你们,却承载了许多生命的无奈与苦涩。
怪不得,我看到的你们,都是那样的凝重而又缺少快乐。
戴鞍卧地的白马王子啊,你这迷离的眼神,在凝望思虑什么呢?
戴鞍矗立的黑马,你又在想些什么呢?是严阵以待呢,还是在默默忍受劳役之苦?
这些驮着游人的马儿,不急不慢地走着,也许内心里你们不想驮着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游人,但碍于牵着你们的主人的情面,也只好磨磨唧唧地走着。
夜幕降临时,这些马儿也该下班了。主人爱怜地牵它们回家,为它们卸下鞍鞯、缰绳,告诉它们快到草原上,快去享受自由幸福美好时光吧!这时的草原,就是劳碌了一天的马儿的天堂。
它们悠闲地吃着牧草,看这只小马驹和母马,也被牧民从圈里放了出来,尽享着与同伴聚首的自由。这只小马驹,甚至还把头伸到母马肚皮下吃奶呢。夕阳下,草原上的这一幕,也特别温馨温暖。
五点多,太阳刚刚升起时,不太浓密的小草上,还栖息着点点露珠,出来散步的我们,看到这些马儿仍在悠闲地吃草散步。
突然,悠闲的马儿们,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原来是主人,骑着摩托车,在驱赶它们回家。戴鞍后,八点整,到旅游景点上班呢。
有趣的是这位穿绿色运动裤的牧民,用摩托车把马赶到院落围墙外时,以为马儿会自动回家,就自己骑着摩托车先进家门,可谁知这些马儿,竟然在院门外的草地上吃草闲逛,就是不进家门,眼看着上班时间迫近了,牧民只好再次出门,给它们栓上缰绳,把它们牵入家门。面对它们的顽皮,主人面无愠色,只是会意一笑。那神情,就像是父母嗔怪贪玩不按时回家的孩子般亲昵。你看这五匹马儿,个个膘肥体壮,主人肯定是个养马高手。
更有趣的是,牧民家里那两只在草地上觅食的老母鸡,看主人牵着马儿回家,也相跟着回到小院。
奇怪,主人为什么给马嘴套上了一个牛皮袋子?难道是不再要马儿吃草了?可是马头却在一下下颠簸着,带动着袋子,同时看到马嘴也在一下下咀嚼着什么。这两只跟回家的母鸡,也低头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主人告诉我们,为了马儿能够更健壮有力,每天除了吃草,在临上班前,都要再给喂些玉米,原来那袋子里装的是玉米,原来马在颠簸着吃食时,有时会把玉米粒掉出来,这两只鸡,就是跑来拣漏的。在旅游旺季,牧民全凭这些马儿增加收入,爱护这些马儿,也是天经地义。
这些戴鞍的马儿,被主人驱赶着去上班了,路过一片水域很小的沼泽地时,这些马儿也撒了一把欢。
又看见一群马哒哒哒地在草原上奔跑着,难道已训练有素,不要主人驱赶,心甘情愿去上班?可它们跑离的却是上班坐骑聚集的地方,跑向的是牧民们居住的家园。难道它们是趁主人不注意,戴鞍逃跑的座骑?
这些马儿在经过散步归来的我们身旁时,即使急于逃离,却也不望停步行注目礼,直到我举起相机按定快门后,它们才又开始了奔跑。看来它们对游人很友善,它们逃离,也或许是因为太眷恋家园了。
这不,它们又被主人驱赶着跑向聚集地。这些马儿,多像顽皮可爱的孩子。虽然它们不循规蹈矩,但我还是喜欢有个性,有思想的它们。
这就是我了解到的,这些供游人过足骑马瘾的坐骑的生活。了解了这些,你还会在骑马时冲着它们吆三喝四吗?你还会使劲地用脚去磕它们的腹部,让它们加油跑吗?了解了这些,我不想再骑马了,我甚至想:大家都不要去骑马,如果大家都不骑,也许这些马儿不再会被阉割,甚至还可以自由幸福地生活呢。
向这些被阉割了的,但仍默默奉献着的坐骑致敬!
草原之行,日出日落,一往情深;草原禁牧,改善环境,令我欣喜。可草地斑驳,坐骑忍辱,亦令我忧。
无论喜忧,向往已久的草原,我终于来奔赴与你的约会了,我要说:我爱你,期盼你,明天更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