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乡有感
越过山,越过水,却没能越过家乡的那道长河;越过风,越过雨,却没能越过家乡的那抹烟霞。浮生半世,游子飘零,岁月流逝,乡愁依旧,无论身在何处,我始终眷恋着家乡那股夹暖的清风。
这些年带着入世的印记游走在他乡的烟火红尘中,一直追寻着自己心中所要的诗和远方,饱尝了天涯的风尘,冷月的凄艳和云水的漂泊。如今,终于令自己放下誓言的裹挟,尘满面鬓如霜地踏上了那条期盼已久的归乡之路,然而却带着一种一梦千年的苍凉况味。
犹记得离别时自己在那颗激荡不已的雄心下所放出的狠话,然后豪情万丈且虚幻化地对未来做了个过度的临摹,最后再被自己幼稚的浮想滑稽地晾晒在家乡的暖阳里直至悄无声息的枯干,这一切就如同在演戏。
是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戏,你我皆是漫漫红尘中那演技出色的戏子,只不过是不得已地不时在剧本的虚构中调换着自己的角色罢了。掌声、喝彩、起哄,也不过是另一些戏子的烘托而已。圆满、遗憾只是画上句号那一刻的心思。
想想真是惭愧,若不是自己只有励志的语言没有励志的作为,自己断然也不会走了这么久,以至于纵然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也不敢轻易踏上归途。锦衣荣归,或许对于每个游子来说,都是潜意识里持续出现的一种根深蒂固的心境吧。
而我当年曾高亢的热忱却逐渐在婆娑的现实中淡化了光影,腮边的那抹绯红也逐渐泛出了令人心碎的黄。
佛说,割舍就是得到,残缺就是圆满。难道我的得到只为这一身的疲惫?
用很多时光才删繁就简了悟出一些人生真谛,浪迹天涯的游子不管走多远也总是要倦鸟归巢的,轮船再大也总是要靠岸的。异乡浓烈的烟浪远没有家乡的炊烟那么亲切,袅袅地令人心静。
当家乡的轮廓在我的视野里渐次明朗,我也突兀地慌了。突然萌生了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境。
家乡的颜色里有我曾遗落的最美芳华,更有我充满生趣的童年轶事。可时光流转,我已入不惑之年,风月摧残下已有了不可避免的岁月痕迹,昔日的故人还会认识我吗?我,又会认识他们吗?
人都说,“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可我这只倦鸟毕竟已不是旧时的模样,岁月恍然如沙漏,漏掉的不只是一个人的青春,相信他们也一样会有些变化吧?若是都认识还好,相互热切地拥抱,然后寒暄地道一句“好久不见!”虽然,惊喜中彼此会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总好过,你认识人家人家却不认识你要强;或是人家认出你来了,你却怔然望着人家,半晌认不出究竟是哪一个?结果,双方站在那儿都挺尴尬。
倘若双方都认不出彼此,那算不算也是很熟悉的陌生人呢?
但家乡人终究是淳朴的,习惯了小天地里的平静,沾染了清纯的山水,人也就有了澄明的和善、了然的性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简单的宣泄,却是自性自悟的安然与平凡。
怀揣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我穿过家乡的街巷,满满感受的皆是似是而非氤氲着朦胧的景象,如影儿经过,有变化的新,也有残留的陈,但唯独不变的是家乡的山水,它们依旧是不悲不喜地存在着,且山清水秀地自豪着。
大山用它的重峦叠嶂彰显了它的巍峨,河流用它日日夜夜的流淌声声不息地诉说了家乡的世事变迁。
可不管家乡怎样变迁,平地起了多少建筑,于我这个游子而言,都是既熟悉又新鲜的。那些映入眼帘的、涌入耳中的、空气中流荡的,在我这儿全是满满的欢喜、无比的亲切。而这样的心境足可以抚平我那飘零多年而遗留下的心伤。站在这里,我几乎忘记了一切烦忧。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凝望的过程中,家乡似乎总有我读不懂的信息。说实在的,多年过去了,家乡的变化不是很大,发展的脚步也令我不敢恭维。虽然也可以称为是今非昔比,再见清新,可难免还是会令人有种难改初心的感觉。
不过,早已湿润了心思的我,千帆过尽,对于高楼大厦的忙乱,却已厌倦,家乡平和的发展则更让我有一种回归的踏实和简净。记得杨绛先生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
家乡,就是那个不一定发展得有多好,可依然会让你觉得它最好最踏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