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真相
竹青下班回家,换好衣服,坐到桌前,端起饭碗,刚想扒饭,老伴李儿哄好孙女,过来了。
孙女今年三岁了,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这也是她妈为了刺激她吃饭,想出来的妙招。可惜,竟成了一种习惯。
孙女大后,李儿就在家中全职看护。
李儿看了眼竹青,欣喜道:“杏儿的儿子朋辉去西安了。”
竹青停下动作,问:“搞么家?”
李儿答:“开餐馆。”
竹青扒了口饭,嚼了几口,咽下,疑惑道:"不是说在汉口一家酒楼专搞蒸菜的呢?么又不搞了?要去西安?”
李儿摇摇头,道:“哪个晓得?个伢们也是,人大心大,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竹青想了想,问:“他一个人?”
李儿答:“不,还有以前一个和他一起学手艺的一个女的。”
竹青担心道:“那搞的好?打伙的事?他个没经多大世面的个小伢。”
李儿道:“哪个晓得呢?听说正在四处借钱呢。”
竹青边吃饭,边调侃道:“你晓得的还蛮多哩。”
李儿白了竹青一眼,没好气道:“杏儿不打电话,我晓得?唉,这一辈子,也算卖给你屋里了。侍候了大的,现在又来侍候小的了。”
竹青见李儿有了恼意,也不再调侃了,只专心吃饭。
老伴家女伢取名倒也有趣,大姐叫桃儿,老伴老二叫李儿,妹妹叫杏儿,可能她们家以往是种水果的。可自打竹青与李儿对上象后去她家,屋前屋后,却没看到一根水果树。
杏儿的儿子朋辉也是造孳,从十岁起,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了。杏儿后来离婚了,男人去了温州,没过多久,与当地一女子结婚了;杏儿后来找了小林,也结婚了。大人都各过各的去了,朋辉就更是天马行空了。先是卖电脑,后是在超市当保安,再是去他父亲那里打工,搞了些时日,又去学厨师了。厨师学好后,出来自搞,搞段时间,又找酒店去上班,上班也就上班吧,尽情精业手艺,却又不搞炒菜,去搞蒸菜,一月下来,也能赚个三四千元,现在倒好,又挪窝了,远去西安,要尝那当老板的滋味。唉,这伢们,五心不定,吃了碗里想锅里,当了皇帝想外国,真的就是去想钱吗?殊不知,钱是那么好赚的?要真是那好赚,不都成富翁了?再者说了,连武汉这趟水都没趟浑,现在又跑去人生地不熟的西安,还说是去开餐馆,那就更加不易了。开餐馆,那要和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打交道,他个小伢行吗?更有如古人说的“一人难调众人味,”他个初上道的小伢,能应付得过来吗?
竹青虽在心里担心,却也不便明言,又是亲戚里道的,自己不说出几个钱去帮一把,还去说这些风凉话,不是白讨人嫌吗?竹青想想,洗了洗,也就睡去了。都累了一天了,活虽不重,怎奈年岁已去,没得那大精力了。连以往最喜欢看的新闻联播都忍痛割爱了。竹青躺在床上,人虽不能马上入眠,却总比坐着舒服多了。
这时,儿子回家了。
李儿边侍候儿子吃饭,边欣喜地说出了朋辉开餐馆一事。
儿子听后,却并不觉得意外,反而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李儿见了,惊问:“你知道?”
儿子边吃饭,边道:“嗯,我还借了四千块钱给他。”儿子吞下一口饭,又道:“我就佩服这样的人,有闯劲!象我,不就搞的有口饭吃了?”
李儿欣喜道:“应该,应该,他也没得办法。说是有娘有老子,可娘老子又哪个管了他!”
儿子见李儿絮叨个没完,即刻打断了他妈的话,儿子道:“我跟他说了,等卖出的货款钱收回来了,再支援他点。我还说,等有时间,我去实地看下,要真是那个事,再多投点,作为股份也行。”
李儿听了,更是高兴,见儿子吃完,李儿麻利地收拾去了。嘴里,竟哼唱起歌来了。晚上睡觉,竟比以往踏实多了。
过了几日,杏儿来了。
杏儿家离李儿家不远,就里把路,又是一色的大马路,还有路灯,又是街上,来去也蛮方便,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杏儿虽找了小林,却并未离家,只在节假日闲暇时节,才坐船去了对岸的金口,住上几日,也就回来了。有时,小林闲了过来,住上几日,又坐船去了对岸自家家里了。彼此虽说是夫妻,却也形同露水。其实,也不为其他,也是为各自的儿女。杏儿虽住在自家,对于自家儿子照顾的也蛮少,再加儿子也不在身边,出去打工了,杏儿想照顾,自是有心难为了,也只在早晚,打个电话,聊会家常,问候几句,算是尽到个做娘的责任了。但现今的伢儿,又真的只满足这些?
杏儿一进门,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有如翠花女检过样,说这个不借钱,那个不借钱,说他们家每回出来个么事,我都没空过一回,说这回我儿子要借钱,又不是搞别么家,是去开餐馆,做正经事,他们都不支持一把,还是个么亲戚里道啊。说着说着,已泣不成声,已说不下去了。
李儿见了,赶紧拿来纸巾,边递给杏儿,边温言温语劝慰。
好不容易劝住了,杏儿接过纸巾,擤了把鼻涕,擦拭了下,又转怒为喜道:“可我儿子的餐馆还是开起来了。”说完,掏出手机,一阵轻点,点出几张相片,献宝样,“这,这,这是我儿子搞出来的菜嘚,一天都赚万把块。”说着,递给了李儿。
李儿接过,看了又看,欣喜道:“就坐等收钱,以后也好接个热闹媳妇。”
杏儿听后,自是一脸的阳光,早把刚一刻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了。
过了会儿,李儿提醒道:“你儿子搞这大个事体,你这做娘的也该去帮衬帮衬嘚,以前是没得条件,帮不上,现在有了,也该帮衬了,倘日后老了,也不好意思去端他的碗嘚。”
杏儿笑道:“他是说要我快些去,都说好些回了,后来我跟小林说,小林也叫我去,小林还说,公鸭母鸭,见到红黑放心些。小林说,你先去,真要忙不过来,差人手,我七月份再过去。我昨天请了假,今天订了机票,明天早上八点半的飞机。”
李儿欣羡道:“我要不是照护伢,我都想和你同去,去了就是不吃他的饭,喝他口凉水,这心里都甜嘚,伢搞了这大个事体,还真闯出点名堂来了。”说着说着,竟滴下泪来。
杏儿却象没见到样,欣喜道:“以后小林去,你再去也不迟……”刚想再说,见已到晚上八点了,杏儿惊得弹起,埋怨道,“就是跟你鬼说,都这么暂了,我还要去买衣服,走,陪我去。”
李儿二话没说,交待了几句,姊妹二人说笑着走出去了。
第二日下午,竹青回家,坐在桌前,刚想开口吃饭,就见老伴李儿一脸的不快,竹青惊问:“么啦?想杏儿啦?这才一天?”
李儿坐下,叹了口气,道:“个伢们,嫩心嫩肝,受了别个的骗嘚,我是说,哪那好赚的钱?还一天一万嘞!”
竹青惊得把筷子掉落下了,急火火地问:“究紧么啦?!”
李儿一下滴出泪来:“搞传销里了!”
“啊!”
"还说把冬冬也搞进去了。”
这肯定都是朋辉的功劳。
而这一切,都是杏儿抽空打电话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