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不学坏
荧屏上什么时候换成三女一男,他们赤裸裸地上演着人间最恶心的闹剧。因为这是妓女们的技能课件,所以做的特别撩人撩心。妓女多么可怕,多么不要脸的名字,而我即将堕落成妓女?天呐!我这是要干嘛?为了钱还是为了报复小胜?还是为了作践自己?荧屏上的男人在我模糊不清的视线里,虚化成小胜,他与那三个女人缠绵游戏,其中一个女的怎么是爸爸的女人?真的是这对狗男女,王八蛋、畜生……我把骂人的词语都用上了,还不解恨,捞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到荧屏上,随后茶几、垃圾筐、沙发等一切我能搬动的东西,都砸到荧屏上,哐啷!哐啷!荧屏冒烟、碎了。我疯了,是的,我彻底疯了,拿出Strikeamonster(打怪) 的精神,对待从门里进了的几个彪悍的男人,他们虚无缥缈,却是真实存在,他们在我眼里就是monster(怪物)。我打,我打,打……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打”字 我要将这些monster打得落花流水,可是没有几招,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当我清醒过来,才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咋能是四个彪汉的对手呢?他们一人一拳,就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我全身疼痛,不敢动,眼睛肿得只能睁个缝隙。耳边一阵杂乱的吵闹声,男男女女声音交汇,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我的头嗡嗡响,努力地让自己头脑清醒,想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我一动不动地躺着,慢慢使自己平静下来,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们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
“不管大家怎么恨贪官污吏,但不能弄出人命来,我原本想让她陪刘省长,幸亏她犯病早,要不然我们都惨了。”这是莎姐的声音。
“莎姐,我们不能便宜这个贪官的后代,要我说,她爸贪污受贿四百万,这是搜刮民脂民膏,他死有余辜,这妞还不如我们做了得了,留下总是祸害。”这是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
“大号,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闹出人命。”莎姐严厉地说。
“哎!麦琪,你这同学以前有神经病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她以前都不住宿,她爸下马后,才回宿舍住,我感觉她有神经病,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就神经兮兮的,对不,派尔?”这是王月华的声音。
“我也感觉她神经兮兮的,所以我们都不和她玩,谁知道她跟踪我们,到了大门口被拦住了,我们才发现她,还以为她缺钱,她最近为了她爸,想钱想疯了。”
“也是我们大意了,谁知道她是神经病,但又觉得她犯病好像是见不得打炮。”
“哈哈!哈哈……”
“哈哈……”
“还有这等怪病,你们说说,干这行,一天不打几炮,行吗?莎姐,此人是废物,留着能干嘛?还不如大号说的,干脆做了算了,省的后患无穷。再说她已经半死不活的了。”一个男人在说。
“住口!我们这些人,不能因为这个臭女人,而去蹲大狱。谁都不许动她,我还想用她报复一下那些王八羔子。”
就这样我在洗浴中心安然无恙地躺了五天,这五天里我想了好多事情,我也见识了那些活生生为了钱出卖肉体的妓女们过的什么样的生活——没有尊严,猪狗不如。我在同情她们的同时,也在做思想斗争,自己该怎么做。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逃出去?一想到钱我就想留下来,但一想到出卖人格,我就想逃走,这个问题让我纠缠了好久好久,钱、人格,到底哪一个很重要呢?
直到有一天,王月华被一个虐待狂的达官显贵看上,就在洗浴中心里用狗链子栓住,让她爬在地上学狗叫,让她舔他的脚趾头,就连脚趾缝都要舔到,然后让从他的腿往上舔,直将他全身舔个遍,最后又让王月华趴在地上,他像公狗一样的骑在她的身上交媾。这还不过瘾,他在交媾时,还不停地抽打王月华。这种没有人格,没有爱的性交易,在这里是比比皆是。我越看越害怕,闹清楚这儿打着洗浴的幌子,实则是为达官显贵们提供性娱乐的地方。这儿的客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就像当年的红楼一样,这些公主也有二三流的演员、歌唱家。虽然一次能拿好多钱,受得虐待越多,回报的越高,真是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例,但我怎能承受这样的虐待?如果让爸爸知道,我想他宁死也不会让我受这样的罪,我这不仅救不了爸爸,还可能害了爸爸,我不能因为报复小胜,而将自己堕落,想到这儿,想到爸爸,我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儿。可他们将我当犯人一样的看管着,我没有自由,就连上厕所,那个彪悍的男人,也会死死地盯着我,天呐,跳进“狼窝”,怎能出去呢?我开始琢磨逃出去的办法。这一天,莎姐来看我,在她假意的嘘寒问暖中,我说出我想接客,我需要钱,其实那天看录像,我的情绪是很激动,失控只是一种发泄。莎姐听了我的解释会意地笑了。她并不知道,我那天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我也知道,她们不会把我弄死,只当我有神经病,利用这一点,我做了逃离计划,很周密,他们很难看出破绽。
莎姐当晚就给我安排工作,我服务的对象,是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听说他很有来历,官职也很高,听了他的官职,那一刻我突然幻想,让他帮帮我爸爸,可很快我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钱,男人的话,是不能相信的。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妓女的爸爸,去犯错误,去丢了自己的饭碗,除非他爱上我,可这世界上有爱吗?所以我放弃了让他救爸爸的想法。他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头,温文尔雅,谦虚温柔,和姐莎寒暄了一会儿,莎姐把我介绍给他,他慈爱地和我礼节性握手。等莎姐一出去,他就猴急猴急地将我抱在怀里,一个劲地叫“宝贝。”我觉得他都能当我的爷爷,难道我的第一次就有给他?我和小胜这么多年,小胜让我保持女儿身,这难道不是爱,他家是农村的,有这种农民的淳朴思想,他觉得一个女孩子贞操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他说洞房花烛夜才能和我做爱。
老头是个笑面虎,笑嘻嘻地用手从我的大腿,往里慢慢地摸,嘴凑过来,我长这么大,除了小胜吻我,还没有一个男人和我这样亲热。他的手已经摸到我的敏感地带,“大哥,你爱我不。”老头还以为我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喜欢听甜言蜜语,就毫不犹豫地说:“你是哥的心肝宝贝,哥能不爱吗?”
“爱就带我离开这儿,我可不想让我的第一次,在这肮脏的地方,所以你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干干净净的。”
“你真的是处女,这世上还有这么大的处女?”老头不信地喃喃自语。
“找一个干净的地方,你试试就知道了,人家不想作践自己,也不想作践你。”幸亏我在这儿呆了一段时间,也学会了一些发嗔的伎俩。老头看了我一分钟,决定带我走。
六
凌晨两点的大街上,霓虹灯依旧闪烁,马路上的路灯孤零零地站着,车内忽明忽暗,老头很认真地开车,能看出他欲火中烧的心理,遇到红灯,他会趁机将手放在我腿上,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的手就会往里摸。
我一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心里寻找逃避的机会,可是车子在世纪大道跑,他要带我去乡下什么山庄。我想不能去乡下,我身无分文,去了就回不来,所以,我想在半路上下车,完了往回跑,但是要甩开这个老狐狸,可真不容易,他一看就是老江湖,阅人无数,我的这点小心思,他能看不透?说不准他早有防范。为了阻止他起疑心,我不露声色地看着窗外,不远处有一片杨树林,好像是苗圃园。我灵机一动:“大哥,在前面树林子停一下,我去方便一下。”我装出内急的样子。
“怎么还要避嫌?咱们不要去树林子,就在路边解决。”
“路边车来车往的,怎么解决,你喜欢让人白看?我可不。”我撒娇地说。
他色眯眯地看着我娇滴滴的样子,又心软了,停了车,要陪我去树林子。我用撒娇的方式阻止了他,让他留在车上。我去了林子,才知道自己进不去,林子用铁丝网网着,压根就进不去,没办法,我只能佯装着上厕所,来磨叽时间,再想办法,我估摸着有半个小时了,才起身走到车边,发现老头居然睡着了。太好了!我轻轻地打开车门,悄悄地偷了老头的钱包和手机,又轻轻地溜下车,穿过马路,往回跑。这时的马路上,车辆非常少,老半天不来一辆,来一辆也是跑货运的大货车,没有一个司机敢停下来,想想看,大半夜的,一个女子在马路上疯跑,不是有病就是鬼了,谁敢招惹。我拦了几辆,也没有一辆停下来,捎我一程。好在那老头没有追来,我还有时间和力气跑。
我边跑边拦车,可是无济于事,那些大货车压根不停。我这样跑回城里压根不现实,怎么办?我掏出男人的钱包,里面只有两千块钱,其余的都是卡,我掏出五百块钱拿在手里,看见过来的车就晃手里的钱,还是钱的面子大,终于有一辆货车停下,听了我的解释,司机让我上车,我让他带我去学校,这五百块钱就归他,他一听我的学校在郊区,他的车能去,也就爽快地答应了,问我怎么一个人在大晚上乱跑,多危险。
我说被人骗了。将我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没有说爸爸贪污的事情,我害怕他和莎姐他们一样仇恨贪官污吏。司机听了我的经历,很是同情,说他的女儿也在上大学,自己好好挣钱吧!还是不要让孩子打工了,多危险。我俩一路说了许多,他开导我一定要在自强自立时,不要误入歧途,也不要贪小便宜,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人就要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别好高骛远认不清自己的能力。到了学校才凌晨四点半,他只收了我一百块钱,我非常感激他,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二个好人,第一个是华齐蕊,第二个就是这位陌生的司机。
我站在冷清的大学门口,看着消失在晨曦中的大货车,太多的感慨,涌上心头。不远处有两位扫马路的老年清洁工,一扫帚一扫帚地沿着马路往前扫,没有偷懒,只是扎扎实实地往前扫。他们的后背像弓一样,那是长期劳作的证明。城市因有了他们,才会干净、明亮。看着他们,我的眼湿润了,觉得他们才是最高贵的人。
我迎着一丝曙光,大踏步地走进学校。未来的生活在我心里渐渐地明亮起来。我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处境和困难,知道以后怎么去生活了。
七
那天,我和华齐蕊,在一个KTV前的马路上发传单,晚上这儿人流量大,传单发的快,也能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不仅要发完传单,而且要为被宣传的公司负责。我信心十足地见人就递上传单,还没发几张,就看见王月华袒胸露背地被一个男人拥着走出旋转门,看见我,她兴奋不已,冲着男人挤眉弄眼。我一看那架势,刚想走开,却被她叫住了:“哎呀呀!这不是我们小小大小姐吗?怎么跑到这儿发传单呢!这一天下来能挣几个钱呀?”
“这小妞还挺清纯的,是你……”男人也凑过来,满嘴臭哄哄的酒味,让人恶心。
“我同学呗!一个自命不凡的人。我说杜小小呀杜小小,以你的身份、地位、身材、脸蛋,什么赚钱的活没有呀!何苦干这个。”说着,她拉起男人的手,就要摸我脸。面对这样的耻辱,要是放在以前,我绝对会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现在,经历了那场蜕变之痛,我不想和王月华有任何关系,我只能忍,我忍耐还有一个原因,谁让我有一个贪污犯的爸爸,自从爸爸被双规之后,无形中我在人前就抬不起头,尤其是在熟人的面前,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巧妙地躲过王月华和男人的手,不想和他们纠缠,快步要走开,却被眼尖手快的王月华,一把拉住:“哎呀呀,还想走?杜小小,你也太不识抬举,清高什么呀,老公上!”那男人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色眯眯地向我逼近。我连连往后退,我这么胆小怕事,是害怕别人知道我是贪官污吏的女儿,这就是我的软肋,王月华也是抓住我这个心理,在酒精的作用下,以耻辱我为乐,也是想出她内心积压的那口怨气。
我无路可逃,男人像恶狗一样逼近,我吓得闭上眼。
“你们干啥?”是华齐蕊的声音。
“齐蕊,这儿没有你的事情,你不要狗逮耗子多管闲事。”王月华摇摇晃晃站不稳。
“月华,请你不要过分,我们同学一场,大家不和谐,便各走各路,但也不能落井下石,欺负小小。”华齐蕊说着,抓住王月华的手腕,严厉地说:“放开小小。”
“齐蕊,你傻吧!小小的爹不再是什么市长了,而是阶……下……囚……你还罩着她,有啥用?”王月华故意将阶下囚拖着长音。
“王月华,为人处世不能这样,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多关心她。”还没等华齐蕊说完。
王月华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还不停地摆手:“行了,华齐蕊,谁还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你还想着杜小小能咸鱼翻身,你就做白日梦吧!”
“如果小小还和以前一样,我也会不罩着她,她也不需要我罩着,做人不能冷漠,我们不能让世界没有温度。小小我们走。”说着华齐蕊推开男人,将我从王月华的手里“夺了”回来,拉着我,大踏步走开。
身后传来王月华的骂声,但我们谁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大踏步地往前走。
在路上,华齐蕊告诉我,不要自卑,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错了要正确对待,不能一错再错,狭路相逢勇者胜,要勇敢面对并勇往直前,决不要学坏。我记住华齐蕊的话,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从这些话里,听出了母亲的味道,虽然我的年龄还比华齐蕊大一些,但论心智成熟度,华齐蕊比我成熟多了,让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让我有了一种全新的心态,去面对我的曾经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