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哭泣芒果树
路边开始有人兜售海南早芒,黄灿灿的,拇指大小,卵石般光滑,甚是可爱。
过往路人开始思念临河路上那排芒果树。不知当初是谁的主意,园林人在这条路上植了数十棵芒果树,现也有海碗粗细。
常见园林人开车来撒水修枝喷药,小心呵护。
飒飒和风,飘飘细雨。
初春时它换了新装,叶片嫩绿,迎风轻舞。犹如青春少女。与旁边几棵榕树,几棵柳树为朋为友为邻。婷婷娉娉,笑面双生。
或为昨宵春梦好,或为今朝斗草赢。
身后空厂房有一大块地方,长满杂草,住着大把闲时的行吟诗人,旦夕不停地为它吟唱。
舞着春风的长柳,想尽法儿要把一缕情丝搭上它的肩头。
看惯世事的老榕树,早洞晓它们心机白费,飘着胡须,乐哈哈地看顾着。
每日里匆匆忙忙来与去,我记得我不曾喝过喜酒,也不曾欣赏够它月貌花容。
什么时候,它就作了新娘呢?变得顺眼低眉。
恍忽间少女化少妇,少了几分羞涩,多了几分成熟。枝繁叶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门子心思,待姑问婆。
偶尔,见它低低头,盈盈浅笑。
仔细儿看,才知道。在漫不经意间,它作了妈妈。孩子们只有指甲盖大小,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儿。个个胆小怕晒藏在叶底,不肯露出头来。
关心它的人多了起来。骑着车走着路,叮叮当当,熙熙攘攘。
告诉它,我来了,又走了。
我忙。
小家伙们这会不安分起来,齐齐举举,扳开母亲呵护的手,丛叶间探头探脑向外张望。
想荡秋千呢?还是想乘船?
讨嫌的小鸟儿找上门,整日缠着赖着,叽叽喳喳,如媒婆。
鼓如簧之巧舌,撩荡漾之春心。
回头一笑,百媚横生。谁会是新郎?他会从何而来?
在这春光旖旎的日子,未来的新郎一定英俊潇洒,高大威猛。
或许他从陆路来,在身前,一辆一辆小车排成了长队。我的新郎,万千簇拥中,轻轻驶来。
或许他会走水路。在身后,着一叶扁舟,横吹玉笛,由远及近。笛声嘹亮,优美。
可怜的母亲。在这群孩子中间也经顾此失彼了,没有时间为自己装扮,衣裳零乱,鬓残发歪。
枝颓叶焦。
孩子们累累满枝,压弯了胳膊。个个偏要争占枝尖,炫耀自己的丰姿。
某个月夜,来了一群明目张胆的强贼。
我下班从此路过时,抢劫进入了尾声。枝叶支离,遍地狼籍。来不及躲藏的孩子们,被无情的刀棍剥离了母亲枝头,或装进了口袋,或摔碎在地上。
尽管母亲在拼命抵挡也无济于事,反落得个枝断叶破。
强贼也扬长而去,芒果树坦胸露乳,憔悴无言。
月影在地,心神俱裂。
骤然间,听得树丛中伊伊呀呀妇人的哭泣。夜深里,有种令人凄凉的黯然。
望去,有一妇人,抱树而哭。
我认得她,听过她悲惨的故事,她年幼的儿子,前段时间在路边玩耍时,给人抢走了,一直无有消息。
从此,她疯疯颠颠,夜夜啼泣。
后记:本想做章散文,又与理解中的散文相距太远,作小说吧,少了故事情节。随意写在母亲节。有说不出的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