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号
　　
　　 （微电影文学剧本）
　　
　　 作者：于淑秋
　　 人物：
　　 母亲：女 70岁 鹤壁市淇滨区福田一区居民，退休工人
　　 女儿 张华伟，女42岁，鹤壁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副主任医师
　　 父亲：男 75岁 鹤壁市淇滨区福田一区居民，退休干部
　　 女婿：男 45岁 某机关干部，住市委3号院
　　 豆豆：女 15岁 初中学生，张华伟的女儿
　　 叫号护士：女 25岁 鹤壁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护士
　　 小区大妈甲：女 70岁 退休工人
　　 小区大妈乙：女 65岁 家属
　　
　　 时间：2016年某日
　　
　　 （一）
　　
　　 （远景、淡入）2016年某日，鹤壁市淇滨区福田一区，绿树成荫，鲜花盛开。池塘清澈，长廊逶迤，两座古色古香的凉亭和幢幢现代化的居民楼房，静立在花红柳绿之中。小区环境优雅、干净整洁。（淡出）
　　 (中景）某单元楼宇门，（推）一居民客厅内，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扎着围裙在家里里外忙活，客厅漂亮、干净。
　　 母亲：“这个华伟，已有三个月没来家啦，早把她爸她妈忘啦。”
　　 父亲：“闺女工作忙啊，天天加班，连觉都睡不好。她就是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这个当妈的。”
　　 母亲：“你说她当个大夫，成天忙得脚后跟朝前，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她不打，我打！”（母亲拿起客厅的电话拨打）
　　 父亲：“这回啊，我看你还是找不着她。”
　　
　　 （二）
　　
　　 （远景）鹤壁市街景，车水马龙。（近景）市委3号院张华伟家，书香气很浓。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茶几上的电话响起，女婿接电话。
　　 女婿：“妈，您好，今天星期日，全家休息，豆豆没上课。你说华伟，她？嗨！她没在家，去单位加班啦。妈，最近您身体咋样啦？上次华伟给您开的降压药吃完没有？可千万不能停啊。哦，好，好，谢谢妈，挂啦。”（放下电话）
　　 豆豆在家写作业，不满地说：“这个世界上天容易，找我妈难。她成天不着家，什么门诊病号、住院病号、危重病号、抢救病号、男病号、女病号，哎呦，简直让人受不了。她平常根本就不管我，回回开家长会她都去不了。哼！爸爸你也去不了，最后还是姥姥、姥爷去的。”
　　 女婿：“咱家对你妈来说，就是个旅馆，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说你姥姥找不着她，我还找不着她呢！成天来无踪去无影的。”
　　 豆豆：“我看妈妈就是个闪电侠。影子一闪，嘻——没啦！”（做鬼脸，特写）
　　
　　 （三）
　　
　　 母亲家，一片忙碌。母亲在客厅不满地说：“今天星期日，华伟又加班去了，豆豆她也不管了。喂！老头子，你先调饺子馅，我打她手机，叫她回来吃饺子。”
　　 父亲在厨房忙活：“闺女成天上夜班、下夜班、加班，没个准头。这医院也是，就不能让医生们好好歇一歇？天天搞疲劳战术，哪个受得了？”
　　 （近景）母亲一遍遍打女儿手机，占线音。母亲发起了牢骚：
　　 “又是病号占线，华伟跟病号天天有说不完的知心话，上次我去医院病房找她，她着急忙慌地跟我说了两句话，就不理我了。扭身就跟那些病号们扯起来没完，这个病号还没说完话，那个病号又抢上去了。你没看咱家华伟呀，一会管这个叫‘阿姨’，一会管那个叫‘大爷’，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有人家亲呢。唉，自己生的闺女跟病号那个亲呀，真叫我这个当妈的眼红。”
　　 父亲：“唉，啥法呀，现在的孩子有几个了解老人心的？”
　　 母亲沮丧地说：“我这个当妈的，混得连个病号都不如了。”
　　
　　 （四）
　　
　　 （近景）鹤壁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张华伟正在同省里来的专家一起讨论病案，投影仪在墙上打出一幅又一幅心脏图片，张华伟手持激光笔，正在解释病例。会场气氛肃穆，数位医生表情严肃。
　　 张华伟：“目前病人的情况很不好，二尖瓣狭窄，心肌缺血，我们考虑给他做手术。可病人今年已经80岁了，身体很差，经不起心脏手术。保守治疗……”
　　 张华伟正讲着，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看了一眼，是母亲打来的，直接挂了。
　　
　　 （五）
　　
　　 母亲家。母亲一听是扣电话的声音，不满地说：“你看，打那么多电话，都是占线。这会儿线路可算不忙了，华伟一看是我的号，干脆挂了。唉，我上辈子欠她的！人家现在是副主任，跟我这个当妈的没那么多话说了。”
　　 父亲：“算了，老伴，跟亲闺女犯不上置气。皮都擀好了，快来包饺子，让豆豆和她爸俩人过来吃吧。”
　　
　　 （六）
　　
　　 （推）某日，风和日丽，大街小巷车水马龙。母亲上了一辆公交车，专门去看女儿。（摇）车窗外，市区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道路两旁绿树成荫，行人络绎不绝。（近景）十字路口，执勤交警站在岗位上认真执勤，指挥着往来车辆。
　　 （拉、摇；远景、近景）新世纪广场，锣鼓喧天，一群打盘鼓的大妈正在练鼓，广场另一侧，一群跳广场舞的舞者，手持彩扇，随着欢快的乐曲，跳着广场舞。绚丽多姿的画面，昭示着鹤壁市民的幸福生活。
　　 公交车上的母亲淡然地看着窗外的这一切，她只想快点看到自己的女儿。
　　 （摇）公交车的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树状月季鲜花怒放，街心花园繁花似锦。淇滨区的园林工人，开着绿化车，正在给花丛浇水。（近景）几位身穿马甲的环卫工人，手持大扫帚，辛勤地清扫路面，用他们劳动的汗水，换来城市的洁净（特写）。
　　
　　 （七）
　　
　　 鹤壁市人民医院门诊大楼，心血管内科门诊室，到处挤满了病号，门外的座椅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守门叫号的护士站在诊室门口叫号：“下一个，19号！”一个40岁左右的女病号立刻答应，进屋看病。
　　 母亲太想念女儿了，也来到这里，她站在门口往里看，看见女儿张华伟身穿白大褂正在坐诊（特写），热情地给一个又一个心急的病人看病。母亲想往里挤，但被守门叫号的护士拦住了。
　　 护士：“哎，阿姨，您看病吗？先去挂号排队。”
　　 母亲：“我不看病，我想跟我闺女说说话。”
　　 护士：“阿姨，哪个是您的闺女啊？”
　　 母亲用手往里一指：“就是屋里那个看病的……”
　　 屋里突然推出来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偏瘫病人，母亲只好让开道路。当她还要往里进时，护士不许。此时，排队的一个老头病号不乐意了，冲她嚷道：
　　 “哎，哎，别夹队啊老婆儿，俺都排了一个多小时了，你想看病去后面排队，别光想一个劲往屋里挤，先来后到！”
　　 护士：“阿姨，您看病号都提意见了，我不能放您过去。现在病号太多了，想找医生看病必须挂号，生人、熟人都一样。”
　　 母亲被大家抢白了一顿，心里很难过，无奈地转身离开了。（化出）
　　
　　 （八）
　　
　　 鹤壁市淇滨区福田一区，环境优美整洁。小区里的居民来到健身器材场地锻炼身体，有母亲抱着外孙子、外孙女来闲逛的，也有女儿领着母亲前来锻炼身体的。母亲跟几个老太太在一起聊天，大家其乐融融。
　　 母亲：“老王嫂，你这件衣服真好看，谁给你买的？花了多少钱？”（近景）
　　 小区大妈甲：“闺女在网上买的，花了400多块呢。我不让她买，她非买，我嫌太贵，说啥不要。可这孩子不听，死活非要买，你说气人不气人？”
　　 小区大妈乙：“这衣服多好看呀，闺女的一片孝心，你还不领情，还说人家气你。啥时候见到你闺女，我可要告你状啦。”
　　 小区大妈甲：“嗨，你不知道俺这死闺女呀，星期天来看我，买了那么多卫生纸送过来。说是网上搞促销，便宜，她这个‘剁手党’憋不住，一下子买了一大堆过来。她家里放不下，给我送过来好几提。你说我要这么多卫生纸干什么？”
　　 母亲：“啥叫‘剁手党’啊？”
　　 小区大妈甲：“闺女成天‘剁手、跺脚’的，我哪知道啊？”
　　 一群老太太的对话，更加勾起母亲对女儿的牵挂，母亲一脸的思念。（特写）
　　
　　 （九）
　　
　　 又是几天过去了，母亲依然见不到日夜牵挂的女儿，实在憋不住了，又在家里给女儿打电话。
　　
　　 （十）
　　
　　 （中景）鹤壁市人民医院门诊大楼，心血管内科病房，（近景）此时女儿张华伟正在病房查房，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手机接听电话：“妈，有事吗？我正在查房，正忙着嘞，有事回头再说。啊，妈，挂了。”
　　
　　 （十一）
　　
　　 母亲家。女儿挂了电话，母亲一脸的无奈，只好将听筒慢慢地放在电话机上，坐在沙发上发愣。父亲正在扫地，看到老伴失落的样子，劝慰。
　　 父亲：“唉，孩子太忙，你别老占她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你找她到底有啥事啊？”
　　 母亲：“我没啥事，就是想和闺女说说话，我想她。”
　　 父亲：“你要真是想她，就坐公交车，往她家去一趟算啦，到时候恁娘俩愿意说啥就说啥。中不中？”
　　 母亲：“中啊，我上次去超市，看见那葡萄怪新鲜嘞。咱华伟从小爱吃葡萄，我给她买点送去。”
　　 父亲：“唉，母女连心哪。你心脏不好，我看还是顾顾自己少操点心吧。闺女40多了，你能跟她一辈子？”
　　
　　 （十二）
　　
　　 母亲提着一蓝新鲜的紫葡萄（特写），坐公交车，跑了很远的路，从淇滨区城南跑到城北，终于来到市委3号院，她敲开了女儿家的门，女婿为她打开门，母亲进屋。
　　 （近景）母亲将一蓝新鲜的紫葡萄，放在客厅，刚要说话，女婿立刻制止了她。
　　 女婿：“嘘，妈，小声点，华伟正在睡觉呢。”
　　 母亲：“这大白天睡啥觉嘞？”
　　 女婿：“华伟这两天累坏了，病房一下子来了三个危重病号，日夜抢救，科里的大夫人人加班，都在ICU呢。华伟是副主任，一天一夜未合眼，人都快累瘫了。这不，早起她刚刚回家，就吃了一点点饭。困得实在受不了，上床就睡着了，我跟豆豆都不敢叫她。”
　　 母亲又是一脸的无奈，坐在沙发上，她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她默默打开一蓝新鲜的紫葡萄，拿到厨房去洗。女婿立即跟了过去，抢着洗葡萄。
　　 女婿：“妈，您大老远的过来看我们，真叫我心里过意不去。华伟天天念叨您，说您的心脏这一段时间咋样了，她一直不放心。她说，等这一段忙完了，一定回家去看您，在家住一晚上，娘两个睡一张床，好好唠上一宿。”
　　 母亲：“好好唠一宿？她现在都不愿意理我，我给她打了好几回电话，没说上几句话，她就挂了。”
　　 女婿：“妈，她不是不理您，她实在是工作太忙了，顾不上啊！我和豆豆的电话，她也是仅讲两句就挂了，有时干脆不接。”
　　 调皮的豆豆挤进厨房，一把抱住了姥姥，亲得没法。抓住几颗葡萄就往嘴里塞，小嘴一鼓一鼓的。
　　 母亲：“跟你妈小时候一样，她也是抓住几颗葡萄就往嘴里塞，小嘴一鼓一鼓的。”
　　 豆豆：“姥姥，我妈睡着了，她怕乱。你陪我去看电影吧？好不好？”
　　 母亲：“好，好。”
　　
　　 （十三）
　　
　　 （由远景推至近景）鹤壁市人民医院门诊大楼一楼挂号室，母亲同所有的病号一样，排队挂号。
　　 挂号室的工作人员问她：“挂啥科？”
　　 母亲：“挂心内科。”
　　 工作人员：“挂普通号2块5，挂张华伟的专家号5块5，挂哪个？”
　　 母亲：“我挂张华伟的专家号。”递上医疗卡。
　　 工作人员：“5块5，都挂张主任的号，再晚来一会就没号了！”
　　 工作人员刷过卡后交给她一张挂号小条，嘱咐她：“请拿好。”
　　 母亲收好医疗卡，从人群中挤出来，随着看病的人流，登上电梯，往2楼的心血管内科门诊室走去。（化出）
　　
　　 （十四）
　　
　　 （中景）鹤壁市人民医院2楼的心血管内科门诊室。这里，到处挤满了病号，门外的座椅上，排着长长的队伍，母亲手持挂号凭证，依次排队。守门叫号的护士站在诊室门口叫号：“下一个，8号！”被叫到号的病人一个个进去看病了。
　　 护士：“下一个，16号，请进。”
　　 母亲：“哎，我是16号！”
　　 母亲进入心血管内科门诊室，交上了挂号小条。张华伟一见母亲，吃了一惊，问道：“妈，怎么是你？你还挂了我的专家号？妈，你要看病吗？”
　　 母亲：“妈不看病，妈想你，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张华伟的眼睛湿润了：“妈，今天你花5块5挂我的专家号，还在外面老老实实地排队，目的就是为了和我说说话？”
　　 母亲：“是啊，闺女，你已经3个月没回家了，爸爸妈妈一直牵挂你。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好好接。妈最害怕的，就是你不理妈妈，不愿意再跟妈说话了。前几天我去恁家看你，你加班太累，睡着了，妈还是没有见到你，没给你说上话。唉，我看你平时跟病号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妈眼红得不得了，今天，妈就花几块钱挂了你的号，专门做一回你的病人，也想让你对妈有说不完的知心话。”
　　 张华伟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妈妈，流着泪水说：“妈，女儿不孝，冷落了妈妈，让爸爸妈妈操心了，都是女儿不好。可是，妈，我真的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您老人家。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一定回家住几天，好好陪陪妈。”
　　 母亲：“妈知道你忙，顾不上豆豆，顾不上爸妈。没啥，只要你心里还有妈，妈就知足了。”护士、病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深受感动。
　　 张华伟：“妈，你心脏不好，女儿早就想给你做一下全面体检了。女儿这就给你开检验单，先做一个动态心电图，看看这段时间心脏的情况。再查一下血脂、血糖、血流变，肝功、肾功的情况；然后再做一个颈动脉彩超，看看血管斑块的发展情况。妈，伸出胳膊，让我给你量一下血压。”
　　 母亲：“不用啦，华伟，你妈没事。”母亲一再推脱，张华伟强行给母亲量血压，母亲脱下一侧衣袖，只好服从。护士赶紧过来帮忙。
　　 张华伟：“妈，你还说你没事，你的低压110，高压已经170了。你赶快住院治疗吧，就住到我们科，女儿亲自照顾你。到时候，咱娘俩天天说话，天天聊天。中不中，妈？”
　　 母亲：“中，中啊，到时候，妈就能在病房跟你团聚了。妈就能天天守着你，看你怎样关心、爱护病号，怎样给病号治病，妈跟闺女就永远不分开了。”
　　 张华伟：“妈，我给你叫个护士，让她带着你先去查个动态心电图。”
　　 母亲：“闺女，不用，忙你们的工作去吧，这点事，妈一个人能行，妈走了。”
　　 母亲拿着女儿所开的各种体检单子，汇入病号人流，交费去了。（淡出）
　　 鹤壁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门诊室，张华伟目送母亲，泪眼婆娑（特写）。面对长长的病号队伍，她很无奈，医生的职责命令她必须回到岗位上坐诊看病。
　　 张华伟：“叫号！”
　　 护士：“下一个，17号！”病人进屋看病。护士依然叫号，一切如常。
　　 镜头慢慢推向鹤壁市人民医院大门，各种荣誉牌匾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镜头由近变远，人民医院院区全景……
　　
　　 （剧终）
　　
　　 （5400字，片长大约2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