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天地事】我和矿山的情缘(征文.散文)
作为煤城人,难免和煤矿打交道,我和矿山的缘分开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
大概是1976年的秋季,十三岁的我陪母亲到安口二院看病,当时的安口,热闹远胜于县城华亭。看完病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只能住店了,最便宜的旅店一晚上也要三块钱,这对我们来说有点奢侈。母亲说安口煤矿有一位多年未见的叔父,如果能找到,不就省了六块钱了吗?我们便一路打问,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在职工宿舍找到了那位叔父。叔父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不仅给饥肠辘辘的我们端来了雪白的馒头和苞苞菜炒肉,还给我们腾出了宿舍,让我们母子安睡。当时叔父已经是安口煤矿通灭队的队长,但还是两个人住一间宿舍,当另一个工友听说是队长的嫂子和侄子来了,不等叔父商量,就自愿腾出了床铺和别的工友挤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煤矿回家了,当时看着排成长龙等待装煤的车队,堆积如山的煤炭,轰鸣声震耳欲聋的机械声,矿山留给了我太多的神秘。
八十年代初,高考落榜的我尝试着开始写作,几篇短小稚嫩的文字被编辑老师看中,刊发在当时华亭县文化馆主办的内部文学刊物《文学交流》上,由此博得了几分虚名。1981年中秋,我被通知到平凉市群艺馆参加文学作品讨论会。在平凉军分区的招待所里,我恰好和当时安口煤矿子弟学校的刘振华老师住在了一个房间,四天的朝夕相处,刘老师的博学和和蔼可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参加作品讨论会的还有安口煤矿一个叫琴的绞车司机,我们也成了好朋友。临别之际,我要到固原去访亲,刘老师和琴要回矿上上班,我们约定要常联系,多交流。
1982年的初夏,我从关山深处第二次走进了安口煤矿,不同上次的是,这次是应约而来,亲切欢喜。我先找到琴,由她带我到刘振华老师的家里,其时刘老师和爱人开老师正在午休,听到我来了,急忙走出卧室,开老师忙着买菜去了,刘老师则陪着我们闲聊。下午吃饭的时候,刘老师窄小的家里挤得满满的,除了我和琴之外,还有安口煤矿救护队的何忠、杨家沟煤矿的待业青年海峰,刘老师的弟弟少华。第二天我又到海峰那逗留了一天,又认识了安口陶瓷厂和安口工行的几个朋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1983年元旦的前夕,我应朋友们的邀请,第三次走进了安口煤矿,那是我在安口逗留时间最长的一次,差不多有四天时间,大多吃住在海峰家里,慈祥的朱阿姨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其间我还到琴的绞车房里去参观过,看着娇小的琴操纵着那么长的一溜煤兜车从地下轰隆隆升到地面,心里是满满的敬佩,没有想到这个玲珑的女子不仅能够写出隽永的文字,还能操作这么厉害的家伙!
那次在安口逗留期间,通过海峰我还认识了杨家沟煤矿的青年诗人车俊,他当时工伤住在安口八里庙矿务局总院,我和海峰骑一辆自行车到医院去看他,也是一见如故,毫不拘束。我还到何忠家和他聊过一个通宵,当时他的爷爷——一个老矿工还健在,老人家说起煤矿,如数家珍,感慨万千。在煤矿接触的人里面,无论是文质彬彬的刘老师,还是拙朴如煤炭的何爷爷,都给我有一种亲人的感觉,和他们相处,不仅感到亲切,还不需要设防,不惧怕说错了什么话,坦坦荡荡,清澈见底。
之后的日子,由于刘老师进修,海峰上学,琴的调离,我当了孩子王,大家为生计都忙于各自的事情,偶尔有书信往来,相见已成奢望。后来刘老师到矿务局子弟学校任教,曾经拜见过两次,每次看到他不是忙于案头的事务,就是接待形形色色的来访者、诉求者,鉴于他如此繁忙,以后再不忍去搅扰他了。再后来,刘老师远调白银平川,相见更是不易了。
到本世纪初,我结识了华矿的朋友金枭,当时他还在华矿上班,我们时常在一起登高望远,把酒临风,引为知己。到2010年我们创办了文学小报《三棵树》,金枭不仅用文字支持,每年还拿出一千元用于报纸的印刷,虽然他那时已经谋了一点职衔,在集团公司上班,但是我们的友谊依然如故,没有因为他工作环境的变更而改变丝毫。我们志趣相投,除了爱好文字之外,还喜欢游走在华亭的山水之间,我们几乎走遍了华亭的山水:在五台山对酒当歌,在苍沟雪夜吹箫,在海龙洞追根溯源,在红崖山悬崖探险,在玄风山参禅悟道……我主编《三棵树》的时候,在文友来稿中发现了一个文笔很有特点的女子,其文字清丽中不失阳刚,尤其是秉承了中国传统文学的叙述技巧,令人刮目,这就是现在文字屡见报刊的煤业集团砚北煤矿才女史玉英。
2013年的元月,我们在华亭一中大礼堂举行《三棵树》创刊三周年庆祝会,阔别近二十多年的车俊老兄出现在了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促膝长谈之后,彼此有了了解,幸运的是在六年前,刘振华老师从白银回来探亲,我们也联系上了。“昔别均未婚,儿女忽成行”,数十年未见,我们不仅都已是人夫人妇,还鬓生花发,腰显佝偻了。但是有一点我们都没有改变,那就是对文学的敬仰膜拜!年近七旬的刘老师在去年连续新出版了《心灵的村落》和《生命的小河》两本诗集,车俊老哥出版了《燃烧的玫瑰》和《火上芭蕾》两本诗集,刘剑华老师出版了他的诗集《彼岸花开》,煤业集团华矿写小说的何勇也出版了自己的小说集《多情白天寂寥夜》,最近,集团公司王庆素的小说集《大巷铁流》又令人耳目一新,精神一振。除了上述的朋友,还有能写会唱善舞的张莉、祁亚蓉、高小荔,摄影上崭露头角的郝小燕……当然了泱泱煤业集团,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我所列举的仅仅是我熟识的朋友,还有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呢!
在华亭的这片土地上,有好多座煤矿,因此才有煤城的称谓。那些开采阳光,奉献光明的煤矿工人,一如他们开采出来的煤炭,为人正直坦诚,走近他们,就感受到了淳朴和温暖。时光如流水,白云苍狗,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由懵懂青年成了鬓角泛白的中年人,我和矿山的朋友们虽然聚少离多,但是朴素真挚的情谊一直未曾改变。无论是白天远眺,还是夜空下遥望,矿山在我的眼里总是那么亲切,三十多年一直如此,未曾改变——因为那里有我的朋友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