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当我遇上她(随笔)
那年我十七岁,还是个少年。天色笼明,寒气逼人,我挎上背包,踏上列车,离开故乡,渐行渐远。我未意识到,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知道家中的春天,夏天和秋天,惟有一个冷冷的冬天,我偶尔归家时,亦是穿着棉衣,再也不能揎拳掳袖,触摸儿时熟识的一切。时隔经年,我与家乡已经格格不入矣。
那时的我不懂人情世故,一心痴读书籍,其实并非不懂,只是不想对旁人世故。藏身书房内,安安静静,读一读历史和文学,自是乐在其中,不知东方泛白。
毕竟年幼吧,思想尚不成一个体系,感情观和人生观亦是一个模糊的存在,但好在我家一直温馨如花。关于家教,可以说比以后任何一位良师益友对人的影响都要深远而坚定。以至于后来,我的爱情观中,当我在大街上看见一对年轻的情侣热情地亲吻时而浑不在意,反而对从菜市场出来的一对夫妻,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蔬菜,并肩回家而倾慕不已。
那个时候,我对于家乡的一些风俗,还不太在意,因为还未浸染到我。当我从威海再次归来时,我愈发感觉故乡已经将我当成一个另类,而我亦将故乡当成一个另类,我们互相敌视,永不妥协。
我在烟威地区长居达十年之久,我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是从一个少年到青年的转变,我的人生价值观也已经是一个明确的存在,如同岩石一般坚硬,不可分裂与改变。
前年回家,从耳听一阵锣鼓喧天中,我听家人说,是我堂哥的女儿出嫁。本来是一件欢天喜地之事,而我却总是觉得不大对劲。小小侄女还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乌黑的发丝,清澈的眼睛,一一还昭示着她就像一枝花儿,只是结苞而已,并未有绽放的姿态和趋势。况且她的生活,事无大小,还得悉由嫂嫂照料。而如今却要为人妻,简直不可思议。今年我又听妈妈说,她已经育有一女,我听后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妈妈还不忘指责说:“你还学一学,你还是人家叔叔呢,比人家大八岁,至今还一个人呢!”妈妈虽是如是说,但还算开明,从来没有重男轻女。幸好的是,我姐姐生育二女一子,皆居住我家生活,爸妈早已膝下承欢,对我的希冀渐渐转移,不再对我絮絮叨叨要求什么,也不再干涉我的生活。
记得我的一些伙伴,亦是十八九岁结婚当家,如今都育有子女,陆陆续续开始上学。一对对年轻的夫妻,常年奔波于南方一些城市,高不成低不就,工作上一次次跳槽就如同我夏天不得不每天更换的衣服一样,连自个都养不活,又怎么养活小孩呢?最终还得由爷爷奶奶来抚养。我有时回家和我家人吃饭,见到一个个小儿,呆若木鸡,我就忍不住伤感起来。
不得不感谢我的爸爸一直鼓励我,让我追求一个与我有共鸣,互相欣赏的女孩作人生伴侣。从来不像邻居们那样,非得逼着子女嫁或娶,可以说是,爸爸一点都不让我凑合,婚姻上让我有绝对的自由。
虽是周围同龄人相继结婚生子,而对于我个人而言,并无太大压力,人生的追求并不止于此。关于后人一事,有缘则来,无缘则不聚。何况十余年来,我在二十四史里,在文学小说里,在报纸头条里……早已看淡人类兴亡。我知道人生该追求什么,不可强求什么。
人的一生中啊,总有一次次的遇见,遇见爸妈,遇见爱人等等,以此来增加生命的厚度。此生与爸妈遇见,是一件我开心,爸妈也开心的事。如今爸爸有时体质下降,前年生病,躺在病床休憩,我坐在床边守护着爸爸,就像我小时候生病时爸爸守护着我一样。爸爸将好吃的鸡腿留给我吃,就像今天我将美味的鱼肉留给爸爸以养身体,爸爸恢复健康和我当年重新活蹦乱跳时,我们的微笑都一样,发自内心的想法也一样。
小时候我走路不稳,跌跌撞撞,是爸妈牵着我的小手,教我一步又一步,见证我的成长。待爸妈步履蹒跚时,我也要扶着爸妈,一天天到野外欣赏夕阳。小时候我牙牙学语,是爸妈诲而不倦地教我,日后爸妈齿落舌钝,我亦是认真地听爸妈讲。若是爸妈今生对我没有意见,那么来生还做我的父母,好吗?
爸妈含辛茹苦,养我长大成人,使我有独立的思想,让我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让我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和感情。如今我想大声地告诉全世界,我已经遇见一个我很爱很爱的女孩。她如爸妈所祈愿,她感情专一,心地善良,工作努力,道德高尚,我已经决定与她一生相伴,不再分开。
我将她的命运,与我的命运紧紧地绑在一起,我们共进退,在人世的潮流中,一起面对风霜雨雪,绝不后悔,绝不言弃。
从前我有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每每想起,我总是痛恨我当初不洒脱,背负传统封建道德理论,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更痛恨现实社会对我的打击,我一直规规矩矩,尽心尽力,努力变成优秀之人,为何上天竟然对我如此不公呢?如今再次提起此事,我除却释然,还是释然,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安排我遇见更好的一个她,幸福自然不言而喻。
以前我的微笑,只是一个单纯的表情,勉强为之。当我遇上她,我的微笑开始渗透皮肤,直达内心深处,温暖而美好。
她对于生活略微困难的小姨给予钱财,可谓孝顺。
她疼爱缺乏父爱的表妹之子犹如妈妈,可谓善良。
她工作辛苦不喊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谓上进。
……
不仅如此,她崇尚田园生活与我殊途同归,她家庭暖和而舒适与我家如出一辙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我。她的容貌可以复制,而她的灵魂根植于心,根植于每一寸肌肤,却是无法模仿。
我还是个少年时,读到一些周恩来和邓颖超、钱钟书和杨绛等人的爱情故事时,我常常内心感触,眼眶聚泪,暗道:“爱情若非如此,岂能还算爱情?”但愿我可以步周恩来,钱钟书等人的后尘,让我们的感情时间越长,越是弥足珍贵。
前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小说,以此来阐述我的爱情观,故事大概是说:一个男孩深爱一个女孩,但女孩不幸染上艾滋病。而男孩知道后呢?就一把搂住女孩,用力亲吻,并且同时咬破彼此的嘴唇,让血液交融在一起。既然不能让你痊愈,不如与你同在。
而她在少女时代,身体不佳,做过一个畸胎瘤手术,至今小腹处还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疤。医生曾断言,以后受孕有碍,其实并非再也不孕,只是她和别人不一样,须经历一点小小困难,才能成为一个母亲。就目前的医疗条件来说,怀孕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件十分容易的小事。
记得有一次见她因此事将愁思堆上眉间,我便情不自禁地写道:
你身上的一道伤疤,
宛如一株罂粟,
叶片碧绿,
花瓣深红,
深深地种在我的心田上,
既让我常常感到心疼,
又让我天天笃定信念,
呵护你的一生。
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一来疼爱她的脆弱;一来又笑话她的思想狭隘。我要和她一起分担,我爱她,并无任何附件条件,正是因为此,我决定和她一生共同度过。也并非是我对她有怜悯之心,而是因为我在烟威地区居住时,交往不少的朋友,皆都是生育一子或一女,仅此一个,甚至还有不少的丁克家族。
退一万步讲,我胞姐育有两女一男,皆都俊美,可爱,聪明,上天对我家已经甚是厚爱,我可不能再要求什么?虽然老家还弥漫着重男轻女之风,就如同一个毒瘤一样,长在人的心上。而我爸妈很是明智,姐姐长我十岁,据我后来所知,当初并非想要生下我,如今回首当年,我应该是我家一个美丽的意外。
我一向讨厌那些不生男孩,誓不罢休的风气。我家又无皇位要继承,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况且唐朝还有一个武则天呢。
人活一生,并非就是要传宗接代,而是活出意义,不枉白来一遭。记得我早些年间,曾写过一篇日记以此来明志,文字如下:
(五月中旬,工作失意于金陵。遂归家中。赶上堂姐婚期,于是留于家中数日。随后从商丘至郑州,再到广西玉林,还惨遭朋友欺骗。后来又奔赴金华、北京、济宁锻炼。历时一年整,浩轩已出生。我亦是技术渐长,心智渐增,欲重返南京城,修几条路;架几座桥;建几座楼,完成学校毕业时最初之愿望,再无遗憾留心中。
虽为是新酬而忙碌,但也造福社会。
儿时宏愿全为奉献别人,勿忘我。)
虽然我现在工作已经不再单一,开始投资一些生意。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赚钱。赚钱何用?以前想资助一些小孩,现在,除此之外,我想和她一起到富士山赏樱花,和她一起旅游欧洲,看一看地球那一端的人家如何生活?
夏日的蝉,躲在杨柳枝上,歇斯底里。它虽然生命短暂,可它每一天都在尽情的高歌。而人的生命不知比蝉要绵延多么倍,更有足够的时光将人生完美一些。
人难得可贵的是,花费一生的时间都是做同一件事。人更难得可贵的是,一生都在爱同一个人。举一个简单的范例:一对情侣同游秦淮河,赏美景,吃美食,不亦乐乎。若是二人一直恩爱,下次可以同游苏州城、杭州西湖、南下广州等等,可以一直体验未知的美丽人生。若是二人轻易分离,当然有一些感情是当断则断,都重新谈个对象,再游秦淮河,人生循环反复,简直是浪费生命,辜负江南的大好春光。但是大好春光特别恩赐相爱的一对对。
还记得上次她到无锡来陪我。她一身印着水墨画的白色连衣裙,秀发飞扬,淡淡妆容,时尚而漂亮,站在无锡东站的出口处,微微一笑,春水如蓝,仿佛又回到人间四月天。
我们一起回家,歇息片刻。天色渐暗,我和她一起到崇安寺景区,寻到一家巴奴火锅店,欲吃毛肚。
店内一面红色的墙壁上,书写着巴奴火锅店的宣传语:巴奴,川江纤夫,拉纤引舟于险滩急流中,虽躬下身躯,却积聚着向上的力量,虽徒手赤足,却踏实每一个脚印,力量和汗水刻进每寸岩石,生命和尊严,写进每一页历史!
一个事业的执着精神如此,对一段感情的执着精神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为她夹菜,明亮的灯光下见她吃得开心,我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第二天早上,她又匆匆忙忙地到杭州批发衣服。晚上我一个人下班回家,整理她的一些化妆品,还有一件短袖连衣裙,我将其放在另一半床上,闻着她的香味,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从气象台处知道整个杭州城都在下雨,很想问她有没有带伞?但我又忍住没问,因为我怕她说她没带,我又不在她身边,无能无力。
以前单身的时候,生活总是平平淡淡,某个时刻,内心总是涌现一股空空荡荡之感。生活还算规律,平常七点半起床,刷牙洗脸,楼下吃早餐。上班,下班,到蠡湖公园散一散步,有时到金逸影城观影,可以说我是一个电影迷,一有大片上映,我必然提前一饱眼福。睡觉前,读几页书,是我每个夜晚的习惯。若是遇上下雨天,我总是将躺椅搬到阳台上,听着雨声安眠。节假日时,我就到南京抑或上海溜达一圈。
我从来不泡吧,亦不吸烟,赌博,更不会嫖娼,玩游戏。我将一些钱,给家中的冰箱添置牛肉,羊肉,鱼肉,满满当当,也算是对家人的一份关爱吧。
当我遇上她,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听她说话,我也将我的生活和工作说给她听。一有空闲,我们就聚在一起,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现在的我一心计划着年底回到故乡的那个小城定居下来,
因为她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