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24岁，血气方刚，大学毕业才三年，今年第一次代毕业班。
　　 应朋友的盛邀参加了一个宴会，相见时没发现有异己，各自也就都砸开了心锁，话如泉涌，哗哗地向外流淌，同时酒也就哗哗啦啦地灌进了胃肠。时间就在话锋与觥筹间飞逝，当有人提出“天下再华美的盛宴也该有散尽的时候”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
　　 没有离场时，他并没有感到醉意，走在路上方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的飘飘然。晃悠着来到了校园，走进了小广场，突然有一柔柔的声音飘来：“老师，才回来吗？”没看，他都知道是她。自从她第一次直面叫他老师后，这种声音已经烙刻在了他的心上。
　　 那是去年的一个初夏的清晨，太阳很好，天很靓，没有云，空中一片明澈。花坛里，青草依依，树影婆娑。小柯随意地望了一眼窗外，在这一片风清景秀的画面中，一位女孩映入了他的眼帘。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短发烘衬着秀美中通透着股股灵气的脸庞，文文静静地端坐在花坛的边沿上，专注地看她的书。此时小柯想：“谁家这么有福气，养了一个这么漂亮而又如此典雅的女孩？”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理会窗外的小广场，专注于案头学生的作业了。
　　 过了一会有事外出，他早把清晨的一幕抛于脑后了。路过小广场旁侧，突然有一个声音萦绕在他的面前：“老师，我叫夏晓荷。”他心里暗暗地“啊！”了一声，愣愣地站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夏晓荷，是他熟悉的，网上神交已久的一个女孩，小柯早都被她空间透出的那种古朴而又清新的气质给折服了；面前的女孩也是熟悉的，就是早晨那一个让他惊艳的女孩。可是当两者叠合在一起时，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他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了，只是“哦……哦……好，好，你以后来玩，我就在楼上办公……”然后便落荒般地回到了办公室。从此，她的声音就烙在了小柯的心上。
　　 “我们都在看红月亮，你看吗？”正在他恍惚间，夏晓荷来到小柯的跟前说。“哦，今晚有红月亮，网上早说了。在哪儿呢？”“老师，在那儿呢，快结束了，不够红了。呶，就在在那儿！”小柯歪着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的发梢拂过了小柯的脸庞，顿时小柯的心，就像一丝春风掠过枯黄的麦田，又如一股山泉流入干涸的土地，更像夜露洒在了打蔫的草尖上……小柯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是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这简直是在犯罪，也是对她的一种玷污。小柯在为自己的那种感觉而感到耻辱。
　　 红月亮很快变成了白月亮，红月亮在天空中的故事结束了。小柯鬼使神差地怯怯地问一句：“能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吗？”“好！”她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小柯的心“砰砰”直跳，如同小时候，奉大人之命，邀请老师到家去做客并得到了老师的答应一样，心里的愉悦感、兴奋感无法言说。
　　 台灯发出昏黄的光，两杯刚沏上的香茗，浮腾出袅袅的水雾，叶儿在杯里上下浮动，正如小柯的心，一刻也没有安宁。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她先开了口：“老师，您坐，别忙了。”小柯总算安坐在椅中了。“老师，你怎么看张爱玲？”晓荷看小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很是机灵地替他打破了冷场——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于是他们之间的长谈便从张爱玲开始了。
　　 她话不多，很少插话，只是静静地专注地听小柯说。每一次小柯抬头看她时，总能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在专注地看着他，看到他看她的瞬间就把眉低下了，摆弄起她纤细而修长的手指。有时她单手托着腮，腮红润而白皙，双眼皮下一双明眸，白眼珠明澈，黑眼珠透亮。眼中的光温润而柔和，情愫洒满在温润与柔和里，随着那丝丝眼神传递过来，丝丝缕缕地飘入小柯的心田，吹皱了他的柳下心湖。——小柯感到自己很没有出息，自己是否走错了神经？
　　 “今天喝了不少？口渴吧？多喝点水。”她站起为他续了一杯水。“真对不起，第一次邀你，就弄得满身酒气，受得了吗？”小柯很不好意思地说。她莞尔一笑：“没什么，男人就要喝点酒，你身上溢发出的酒味不难闻。”她的话语如同甘露，滴滴滴在他的心里，立即润布整个身心。就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的对话，让小柯的话如那九曲黄河滔滔不绝，一直到她该离开的时间。
　　 “老师，您说，下次红月亮出现该是什么时间？假如再有红月亮，您还愿意陪我看红月亮吗？”
　　 “你说呢？”他反问，她莞尔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