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步，应该轻和恭敬到
　　 不惊扰神明的程度
　　 轻到不留痕迹，不碰碎一片落叶
　　 轻到静心无欲，不问不思
　　 轻到忘却一副肉身，山下的嚣世
　　 只剩下灵性、慧根、禅那
　　 如同此山中，随意一棵宁静的绿草
　　 手边不再虚妄摇荡的气息，散淡的云层
　　
　　 置身世外，风声外，喧嚷之外
　　 方觉法钵所指，是无边而度厄的海
　　 灯盏的行舟，正在驶向一条无限的明路
　　 此岸即彼岸，对岸亦即此岸
　　 近即远，远在天涯咫尺间
　　 长空辽阔如平野，银河已然是新岸
　　 仿佛无数星星相距遥远，却同在泱泱水畔
　　 在昼夜交替中，擦洗彼此清洁的容颜
　　 你和我，此刻都在万道佛光中
　　 受着善爱的恩泽，以微末抵达了磅礴
　　
　　 我的脚步，如走在平静的波面
　　 望见阿掖山梵宇巍峨，卧佛寺金光闪耀
　　 佛自东土来，佛也自海上来
　　 佛从四面八方，吹拂着菩提翠叶
　　 一下子让我这个唐人懂得了
　　 什么是潜龙在渊，什么叫亢龙无悔
　　 渡尽劫波，天、地、佛、海都是相通的
　　 没有你，没有我，佛是什么？
　　 我如此恭敬地待你，却不在你身上
　　 求取一缕尘埃；“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①
　　
　　 在阿掖山，我已见过了我的海
　　 她的清澈眼眸，将时刻牵动我的行止
　　 无论我走到哪里，她的宁静喜悦
　　 都将拨亮我，敬惜朴素里每一个细节
　　 包括对万物的爱，对蜿蜒而去的
　　 这条小径，深深流连和赞美
　　 沿着阿掖山，它又把海敬拜一遍
　　 而月明灯，一路相随，照护我的净身
　　
　　 注①：引自徐志摩《再别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