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语】知了声声迎盛夏(散文)
一场阵雨,一场热风,炎炎的夏日悄悄来临。正午的艳阳将天地烘烤得火热,田地里的玉米叶子被晒得拧成了一股绳,桐树叶子伴随热风无力地挥舞着枝叶,三两个老人坐在村西头的枫树下手挥蒲扇纳凉。耳边不时传来村子里各种树上的婵儿发出的一阵阵烦人的鸣叫声,好像告诉生活在这块黄土地的人们盛夏已经到来似的。它的叫声总是一路向上走,好像沿着眼前的树木试图爬上天空的云朵似的,只不过,在最高音的片刻却化为一声低沉的乐音了结。仔细倾听便是“知了、知了”的响声,它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悦耳动听,只有一声长长尖尖的单调声,它带给我们更多的还是夏日里的烦闷。在家乡,缘于它“知了、知了”的叫声,我们一贯称呼蝉儿为“知了”。
夏日的酷热导致人们在大多数情况下比较的困乏,当他们刚刚进入梦乡的时候,梦里的美好还没有开启的瞬间,一声声尖锐刺耳的知了鸣叫声迅速传来,将美梦惊扰,将睡意掠去。干了大半天农活的大人没了睡意,瞬间生气极了,异常恼怒的来到门前的树下,将全身心的怒气全部积攒到脚上,用力踹了几下树,惊得树上正在鸣叫的知了迅速飞去了远方。大人眼瞅飞走的知了,开心的笑了,只不过那些顽皮的知了却在飞走的瞬间,给树下的大人洒下了“玉液琼浆”惹得他们愤怒不已,而又无可奈何。
与大人们对知了的厌烦相比,作为小孩的我们则对它们是满满的欢喜。在炎热的夏日,我们通常会在日头高照的正午时分逮知了,最后将捉来的那些知了用一堆柴火烤熟,便是我们的美味佳肴。捉知了之前首先要做好捕捉知了的“知了网”,找来废旧的透明塑料袋、长长的竹竿、铁丝以及针线等。首先将铁丝弯成圆环状并预留手柄,圆环的大小和塑料袋要相互匹配,再将塑料袋套在圆环上,用针线将之缝补起来,最后再将手柄直接绑在竹竿的顶端。如此忙活一番,便做好了逮知了的知了网。
小伙伴们纷纷肩抗做好的知了网、手提小桶,如同远征战场的战士一般迈着强劲有力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向田野里进发。日头越热,知了的鸣叫声越亮越长,待我们跟随长长的知了鸣叫声来到大树下之际,那些树上刚刚还在发声的知了立即停止了鸣叫,只不过,它们的障眼法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的困扰。我们站在树下,只见那宽大绿叶后的树枝上爬满了一只只的知了,它们天真的以为终于避过了一场灾难的时候,却不知灾难正在离它们越来越近。
我们使足了浑身的劲紧紧手握竹竿,将空中的知了网小心翼翼的渐渐向眼前的知了靠近,当知了网离知了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们紧张极了,头顶的汗水汩汩流淌,手心里也直冒热汗,在最后的冲刺片刻,我们使劲将知了网扣在了知了身上。当它得知自己已经被捕捉的时候,它张开了翅膀试图飞出知了网,只可惜,它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们立即摇动了几下竹竿,刚刚张开翅膀的知了便被摇晃得晕倒在知了网底。我们眼瞅着眼前急欲挣脱牢笼的知了,乐得哈哈大笑,我们将捕捉来的知了翅膀撕去大半,将它们扔在随身携带的小桶里。半晌午的工夫转瞬即去,我们的收获沉甸甸的,虽然天气炎热无比,可一想到香喷喷的知了肉,我们的心里便是甜蜜的。
傍晚时分,皓月当空,柔美的月色洒满了大地,点点繁星将夜空点缀得斑斑点点。如此美的夜景,我们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品赏,而是借着头顶的月光,在村外的老槐树下烤知了。知了的发声与翅膀有直接的关联,失去了大半翅膀的知了面对眼前的危险,它们恐惧极了,只能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声。我们却管不了那么多,一边使劲遐想美味的知了肉,一边将篝火生起,滚滚浓烟扑鼻而来,呛得我们直打喷嚏、流眼泪。几番努力之后,大火迅速燃起,我们残忍的将不断求饶的知了直接用刀切成两截,有肉的一半用铁丝穿起来,剩下的一半扔给跟随我们的狗儿。
火势很旺,仅仅一小会的工夫,火堆上的知了肉顿时熟透了,发出一阵阵的清香,馋得我们直流口水。我们将烤得黝黑的熟知了拿来,小心撕去表皮的黑灰,嫩红的鲜肉顿时映入的我们的眼睑,虽说只有不到指甲盖那么一丁点的肉,可是我们吃在嘴里,却是满足不已。一番忙碌,我们吃完了知了肉,带着对美味的无限回味,回到了家中。
夜如期来临,盛夏的深夜,雷阵雨不期而至。盛夏的季节多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在盛夏时节,我们最渴望夜间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因为一场阵雨过后,改日的清晨,那些刚刚从地里钻出来的知了猴便是极好的美味。而且那些知了猴的翅膀还没有长成,因而捕捉的时候毫不费力。
儿时的我们每逢在炎炎夏日的雨后总在渴望天早点放亮,雨后的深夜,我们没有任何的睡意,眼睛睁得老大,脑海里不断遐想香甜美味的油炸知了猴。在东方的天际刚刚发白的时候,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来到田野里,在每棵树下仔细寻寻觅觅一番,只见那知了猴不断从松软的泥地里爬出来,沾满稀泥的知了猴在泥地里艰难蠕动。只可惜,它们的命运是如此的不幸,刚刚看到了蓝天白云,还没有来得及长出翅膀飞上树梢仰望大地之际,便被我们残忍的掠去,成为我们的盘中餐。
雨后的田野里,泥土松软,知了很多,一大早的工夫,我们收获满满的,小半桶沉甸甸的知了猴被我们收入囊中。回到家里,首先将捉来的泥知了猴全部倒入大盆里清洗干净,便生起炉火,煎热油,准备开炸。将清洗干净的知了猴入锅,油锅里迅速炸满了油点,那些知了猴强忍油炸的疼痛在油锅里艰难地游动,三两秒的时间,它们便停止了蠕动。任由锅铲随意翻腾,任由煎油烹煮,香气也迅速弥漫开来,一盘美味出锅。我们尽情享用眼前的美餐,回味那一份知了猴带给我们的甜蜜。
知了在儿时的我心里觉得美,只是因为知了肉吃起来香甜可口的缘故。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才真正明白那一声声“知了”之余的涵义。那一声声尖锐悠长的鸣叫声仿佛它们对生命的渴望一般,那种长长的鸣叫恰似它们飞上枝头对生命的感叹,那是它们对生命的一份独特认知。每每到炎热的盛夏,我总会站在知了密集的大树下,仔细倾听那一阵阵尖锐的“知了”声,进而感受站在世界之巅的美妙。
炎炎盛夏,熟悉的“知了”声不时传来,那些鸣叫声不但令我感叹到生命之坚强,另外也丰富了我的情感经历,而且给这个炎热的夏日增添了别样的一曲交响乐。回眸往昔岁月,在这个多情的盛夏,儿时那一份青涩纯真、家乡的温暖总是时不时荡漾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