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乱质闲谈二则
一、质“轫”
高中语文课本中的《我国古代的车马》中,有关“轫”的说明,值得商榷,书中是这样说明的——轫不是车子的组成部份,而是阻止车轮转动的一块木头。这种解释是否圆满,但仔细推敲则不然。
“轫”应为车子的有机组成部分,其理由如下:
第一:《说文》云:轫,碍车也。屈原《离骚》:朝发轫于苍梧。王逸注曰:轫,支轮木也。那么,支轮木应不应该是车子的组成部分呢?答案是肯定的。首先,我们不难推断,作为古人主要交通工具的车,可以跑长途,也可以跑短途,可以在有林木的地方跑,也可以在没有林木的地方跑,也可以在沙地、草原上跑。可以上坡跑,也可以下坡跑,作为支车木——轫,只能以一种方式安装在车上,以适应不同条件下随时发车、停车的需要,否则,在无林木的地方如何“发轫”呢。其次,笔者访问过乡下木匠和马车牛车的老板,他们都参与过农村“花轱轳”(老式马车牛车)车的制作,这种车和课文中介绍的车大体相同,而轮、辐几乎完全相同,有一根用绳索或铁丝套在车辕上的木头,停车时用来稳定车身,有时也用来卡住车轮以防止车轮“滑车”,农民称之为“车梯子”,这大概就是王逸的“支车轮木”吧。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曰:揉(同“车”字旁的rou,以下的“揉”都取此义项),今本作车轫,古者只作网(辋),车辋者,轮边围绕如网然。《考工记》又为之柔,行辙者反揉,行山者仄揉。古者车揉屈本为之,为尺一寸。从“仄揉”“反揉”“屈本为之”这些词语不难看出,在行车中“揉”可仄可返,以适应山与泽等不同路面,它是由树根弯曲加工而制作的(屈本为之)。所以,揉(轫)只能是古代车子的组成部份。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揉(轫)都是古代车子的组成部份。
二、“臭豆腐”等于“臭豆腐”吗
困难时期,一位不识字的农村老大娘连臭豆腐也买不起,于是,她就把自家的豆腐切成小片,浇上一点泔水、食盐,放进小罐中,过了20来天,豆腐的确臭了,不但臭,而且外表长满了绿毛,洗掉绿毛,长一小块,臭、酸、咸、苦俱全,无法下咽,没有一点“吃起来香,闻起来臭”的特点,无奈之下,只好把这些“臭豆腐”全部扔掉。这是相同词语的不同含义跟老大娘开了个玩笑,原来,她把作为词组的“臭豆腐”和作为词的“臭豆腐”混为一谈了。以致认为从调味品商店买的小菜“臭豆腐”,就是“变臭的豆腐”或“臭了的豆腐”,即按偏正词组的含义理解了“臭豆腐”,而作为小菜的“臭豆腐”,实则是一个词——有一个特定的词义——发酵后有特殊气味的小块豆腐。所以,“臭豆腐”不等于“臭豆腐”。
如何区分这种现象呢?
第一:看读音
作为词组,其中往往有一个字(词)读重音,这种字往往是表意的重点,而作为一个词,一般不必要把其中的某个字读成重音。如作为词组的“臭豆腐”,“臭”字应读出重音,作为词则不必要,其他,如“蛇头”作为词组“蛇”字读重音,指蛇的头部,作为词组则不必读出重音。指“贩卖人口集团等黑社会的首领”,“香菜”作为词组,“香”字应重读,指“香的菜肴”,指“闻起来、吃起来很香的菜肴”,作为词则不必在某个字上读重音,指“指一种疏菜或一种一年生的草本植物”。
第二:看几个字(词)之间的密切程度
词义是几个构词成分的化合,而不是几个构词成分的混合,各字之间不能插入其他成分,作为词的“臭豆腐”不能在“臭和豆腐”之间插入“的”字,否则,就会闹出上文的笑话,“香菜”“蛇头”亦如此,而作为词组,组成成分之间可以插入其他成分而整体含义不变,作为词组“臭豆腐”等于“臭的豆腐”,“香菜”等于“香的菜”,“蛇头”等于“蛇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