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说累
第一次跟着老公干活,卸钢管。
我拿不动长的钢管,就去码横杆。
横杆两头有耳朵一样的铁片,正好一手抓住一头,横一排竖一排,一排十五根,一根一根地排列好。
其实横杆对于没有干过体力活的我来说,也是挺重的。
我费力地,飞快地干着,别人都是一次拿三根,我咬着牙,一次拿两根。
炎热的夏日中午,毒辣的太阳像是要把人烤熟了,浑身的汗水哗哗地流,衣服全都贴在身上了。
老公大声喊我,让我慢点干,可是他却和另一个男工人在大拖挂车上挥汗如雨。
我笑着朝他喊:“我出出汗,排排身上的病毒。”
可是,有些横杆好像故意与我过不去,我越是想快点干完,它们就总是在我使劲往下放的时候,砸在我的手指上。钻心的疼痛令我一阵阵眼晕,当时的我几乎哭出来。可是,我太知道了,我是绝对不能够喊一声疼的,就连一声累,也是不能够说的。因为这个工作,是我软硬兼施在老公那里磨来的,他一直是不让我干这种重体力活的。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挣的这一百元钱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浑身都是磕碰造成的毛细血管出血的印迹,一块一块的黑斑,特别是膝盖上,还磕破了一层皮,皮下是巴掌大的溢血。
我用长裙子盖住身体,忍着浑身的酸疼,躺在呼呼熟睡的老公身边看电视。
“喔,喔,唔哩呜噜……”老公在说梦话,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我的胳膊上。
我随手拿起他的手,正想轻轻给他一巴掌,却猛地一愣:那手上,掉了一块皮,露着血红的肉!
我赶紧坐起来,想去拿创可贴,眼睛落在他蜷缩起来的膝盖上,一大块结了疤的伤痕,还有,脚上,黑了整个指甲盖的大拇脚趾头,像一个黑色的怪物张着怪异的眼睛看着我。
我忍着浑身里里外外的剧痛,爬起来,捧起老公的那只脚,用手轻轻触摸那只受伤的脚趾头。黑指甲竟然只是与皮肉连着根上的一点点,似乎,一碰就会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