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白术
我被控在酷暑里无法合情合理的逃身,赶在今年又是润六月,这酷暑天似乎还会复制在下个六月,我为数不多的脂肪恐怕被这难耐的热气给炙干了……如果真是那样,索性我就做一个离赤道最近习惯于高温且全身黑亮仅挂一丝的非洲土著人,那种生活虽离文明远些,或许也真能落个逍遥自在。也免得白术对我心存的那些觊望。
白术经常骂我好逸恶劳,思想消极,胸无大志……等一系列成规模的贬低之辞,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阴毒的咒语。我对白术的一切诋毁从来是不屑的。因我认为白术对我有救命之恩,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有以涌泉相报,但也不能做一个过河拆桥的文明小人。所以我对白术的一切态度就是——保持沉默。
曾几何时,我浪迹天涯,放荡不羁的生活,险些把我的思想带入陈腐愚昧沼泽里还沾沾自喜。典型的事例就是——以吃喝玩儿乐,莺歌燕舞为条件笼络那些人,换句话说就是用物质献媚,企图达到自我的立体提升。现在想,纵是如愿,那又如何?搞不好弄个海市蜃楼,到头来跌个粉身碎骨,甘为他人做了嫁妆,那又何必呢!
那时,白术在一所中学当老师,而且还是一个落魄的语文老师,经常滔滔不绝的说一些“之乎者也”与现实不着边际的话语,是一个典型的臭老九形象。当时,除了我,周遭的人对他都会报以嘲讽。我之所以不那样,其一,我们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其二,我喜欢躲在白术家的那间精致的小屋里休息——那间小屋干净整洁,除了一张狭窄的小床,其余的空间都整齐的码放着数不清的书籍——文史地,政经哲,中外,古今不胜枚举,真像一座微型二酉山。可想,白术的学识也够与那汗牛一拼了!其实,我喜欢的也不是他小屋里的书,我喜欢的是他小屋里书的味道。我说过,我经常醉生梦死,酒肉穿肠的厮混,完事后,难免身心疲惫,头昏脑胀思想混乱。唯独躲在白术的小屋里闻着那清素淡雅的书香,睡上一觉,很快便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时间长了,难免我也会触碰那些宁静的书籍;再时间长了,我就对那些书产生了好奇;再再时间长了,我便离不开那些书籍了。直到如今我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天在白术的斥责声中探索人生的真谛。
白术如今早已弃文从商。起家时,他通过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往学校里推销各种学用书籍。时间长了,业务范围不断扩张,再时间长了,他的业务涵盖了全市所有学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现在也算是一个富甲一方的成功人士。
前些年,他当老师时的窘困生活,迫使他从觉醒到彻悟。我们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时间点是一致的,但方向却是相反,或许这是天意,很多事情人有限的思维是难以想象的。
白术经常叫我跟他干,让我做他的业务经理。我经常问白术“头上的星空,心中的道德”,康德在表达什么?白术骂我“你它妈的!简直是疯了!”我无语。白术叫我给他开车,做他的司机,每月给我八千。我问白术“卡夫卡小说《城堡》里的主人公K,仅仅想做一名土地测量员,为什么想进入那座神秘的城堡就那么困难?”白术气的面红耳赤,怒斥我“你屁话!它妈的是那个土地测量员,不贿赂城堡里的有关人员!”我无语。白术邀请我到星级酒店陪领导们吃喝。我问白术“你说《金刚经》中每一品关于佛与须菩提的对话,究竟有几个世人能领悟?”白术无奈地说“我它妈都已忘记!我它妈只知道钱是个好东西!你它妈快出家当和尚去吧!”我看着白术,继续保持沉默……
不久后,我和白术在那间小屋里,再次长谈类似于以上的内容,白术勃然大怒直到无语,我继续保持沉默。我们不欢而散,出了小屋,我边走边思索着当和尚是个什么状态。同时,小屋外有一辆停靠的警车,似乎是在等待白术……
我意识到,我它妈的难道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