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野趣
今年是有气象记录以来最旱的夏天。整个夏天几乎没下雨,农田干旱自不必说,山上旱得连蘑菇都不长了。
榛子除了虫多外,似乎没受影响,倒催生了它们的早熟。按节气,榛子处暑才真正成熟。但山上晨练的人早在一月前就“下手”了。我“气愤”之余,好奇地选个大的摘来看看,咦,里面竟有很满的仁呢,不再为此生气了。路人有边走边采边用牙咬的,也有采了在路边砸的,多数是顺手摘几个玩的。
我本说等到处暑采的,可挡不住榛子的诱惑。它满枝硕果累累地在身边招摇,触手可及的距离,的确让人有摘它的欲望和冲动,忍不住顺手摘下几个。处暑前,阳台已有了一小片晾晒的榛子。处暑那天,结束了“打游击”似的采法,要认真地采上半天去。可榛子在前十天几乎告罄。路人笑我说:“连榛子秆都快被人采走了,哪还有榛子呢!”我笑笑,并不回答。
开始搜索吧,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它就在身边。我在路边发现了一处被“遗漏”的榛子丛。也许是大山特意留给我的,这一处采了近二斤。路人啧啧称赞了:“这时候的榛子最好,你真行,采这么多。”我已是心满意足了,又听人这么说,真有种幸福的成就感呢。回家放在阳台上,过几天剥出一小盒榛子来。
榛子没耽误采。蘑菇呢,五月末的一场雨后,采过几天草蘑。只几天,它们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接下来大旱,八月下旬下了几场阵雨,可蘑菇没有在雨后冒出来,它们或许在闹情绪,或许在作准备,在酝酿。九月初的几场雨,浇得它们不好矜持了,一夜间,把整个夏天应长而未长的统统拿出来,一股脑儿补齐。蘑菇随意地“摆放”在山林各处,一堆堆,一片片。你不需走远,不需仔细寻找。找不找它们也在那里,在那等你。它们明晃晃的,热切地等你来采。采蘑菇的人都能在惊喜过后满载而归。倒是采到最后有些轻狂的嫌蘑菇太多,不想要了。不似往常发现一个不易,不管大小,是否有虫蛀都不舍得放弃。
这几天的蘑菇真干净,一个虫蛀的都没有。滑滑嫩嫩的黄蘑菇,看了让人喜欢。我采了两天,有十来斤,与人分享后把剩余的腌起来。腌过的蘑菇真难看,黑糊糊的一点不招人待见。再看看手,更是无法“忍受”,蘑菇汁染成的褐色,越用香皂洗越烟熏似的洗不掉。可我仍然愿意去采,愿意享受那过程。黄蘑菇轰轰烈烈地出了一茬后,枯竭了,或是累坏了,不再出了。大自然是这样的神奇,应季而生的东西过了季节戛然而止。不过大山的无私奉献没有结束,会在不同时间给你不同的惊喜。
今早我采了八块红蘑,这可不是“小数目”。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健康意识的提升,上山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玩笑了:采蘑菇的人比蘑菇还多呢。能采三两块就不少了,何况八块呢。这里面可是有着蘑菇王的,是今年采的最大的,直径8.5厘米,高15厘米。只是它不是直立的,它从榛子根下倔强地抬起头来,宛如一枚卧如意。这几块红蘑是在同一片榛子丛下发现的,应属一个家族,祖孙三代的样子。走在松林边的小径上,向路边一望,它们大大方方的呈现在眼前,那种喜悦无法言表。
捡红蘑的感觉比捡钱好,当然指的是捡小钱。捡大钱说不一定还会担惊害怕呢,害怕被人发现。反正至今没捡过大于十元的,也就不能体会那“贼”一般的好了。但捡蘑菇的喜悦心情是时常体会的。那种明媚的心境让我无法抗拒这种体验。很想告诉身边的人,停下来吧,停下来采蘑菇吧,采蘑菇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呀。
有人开口了:“够一盘了,买个小笨鸡一炖……”好像红蘑和小笨鸡是天生的一对,看到红蘑自然想到了小笨鸡,它们和谐的美味不容置疑。但采它们的意义远非如此。我不说话,只是笑着,心想去年采的还未吃完呢。并不是采得多吃不完,而是不舍得吃。即便吃,也要“隆重”地约上两三好友,一起来分享大自然赐予的美味,感受大自然带给我们的人生乐趣。
采榛子,采蘑菇,如果只把它当成美味去采,不如买些好了,那吃的只能是味道,决吃不出趣味。我愿意偶尔拿出来看一看,吃一点。看一看都是幸福的满足感,何况味道了,味道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