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点都不假
回到老家时,正碰上邻居大嫂的丧事,邻居大嫂是因夜间突发心肌梗死而去世的。
办完丧事,出于礼节和情感,我让二哥陪同去邻居大哥家坐一坐,劝慰劝慰失伴的邻居大哥。
坐定后,我端着邻居大哥为我沏的一杯黄山毛峰说:“大哥你别难过,大嫂这病,别说咱农民,就是马季也没有办法治,马季不也是得这病死的吗?”
“兄弟,我不难过,咱不是没钱治,我有钱,不要儿孙掏,我自己就能给你大嫂治,可是她不让咱治啊。再说喽,你大嫂也死得着了,80多岁的人了,死了不亏。”
没想到邻居大哥想得这么开,我也就再没有什么话可以劝慰的了。于是就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上面去:“大哥,没有想到大嫂会走在你的前面。”
“你这话一点也不假。这得感谢共产党,要不是共产党,我早就埋上几十年了。我这话一点都不假。你上学走的那会儿,我眼看着就不行了。可是改革开放了,农民吃上精米细面了,我的胃病也就渐渐好起来了。那个时候你大嫂身体多棒啊,家里、地里都是她。就是现在,她活着的时候身体也比我好,但是她得了这病,有啥办法呢?”
邻居大哥是我们村有名的老胃病。改革开放前,农民穷,没钱治病,有病也只能硬挺着。我上大学前,邻居大哥病得走路都打晃,所以我才说“大哥,没有想到大嫂会走在你的前面”那句话。
他的胃病完全是饥一顿饱一顿造成的,家里没有粮食,时常断顿。得了胃病后,还得吃红芋,红芋反酸,是胃病之大忌。但是,没办法,在“红芋饭,红芋馍,没有红芋不能活”的年代,邻居大哥能吃什么呢?而吃红芋又加重他的病情,所以他的胃病越来越重。改革开放后,农民很快就摆脱了“没有红芋不能活”的境地了,吃上了小麦面,邻居大哥的胃病也就渐渐的好起来了。
“大哥,现在咱农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可不是吗!你想想,农民种地不交税、不纳粮也就算了,国家还给咱补贴,哪个朝代能有这样的好事?农民的日子咋能不好过呢?特别是最近几年,我跟你大嫂还拿上了养老金,日子真是好过了。有病还有医疗保险,所以,你看,咱村,80岁以上的有多少了?到处都是。你年轻那会儿,80岁以上的老人你见过几个?现在还有人说共产党的这不是那不是,这是不凭良心。人活着得凭良心,事实就在这里摆着,凭什么还说人家的不是啊?”
大哥看我和二哥的水已经喝完,起身给我们加了水,坐下后继续说:“现在就是没有养老金、医疗保险啥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地里的粮食足够我们的吃、穿、花销费用。咱农民,现在种地,舒坦!一年到头几乎没有太重的活可干,耕、种、犁、耙,样样重活全由机器干,坐在家里尽等着粮食拉来家。如果嫌费事,粮食在地头上就可以卖,人家到地头上收粮食。”
二哥接着说:“大哥的话一点都不假,现在,咱农村人比你们城里人舒服。一天到晚尽是打牌,啥事也没有。你们总得上班吧?”
两位哥哥的话一点都不假,城里有的空调、电冰箱、自来水、煤气灶、电磁炉……现在的农村样样都不少。邻居大哥嘴里喝着毛峰,手里拿着手机……
告别邻居大哥的时候,邻居大哥握着我的手说:“兄弟,我啊,你放心!我说的农村情况啊,一点都不假,到城里的时候跟城里人说说。你是文化人,要是会写,把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