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豌豆(散文)
一、豌豆
豌豆是农村常种的杂粮,很逗人喜欢。
豌豆好种植,不需太多肥料,就在去年的腊田上(当年没整熟的粮田),挖个小窝窝,放一粒豌豆种,再抓一把草木灰,它就会长的很茂盛,病虫害很少侵犯它。农户大多是在自家园子里田边地角种一些。听老人们讲,在肥田里种豌豆,或种时放农家肥多了它就只长梗子和叶子,结的豌豆也少,就是结豌豆角也不会太饱满。小时帮队里扯豌豆,豌豆根扎的不深,七八岁的娃娃都可干这话。如果你仔细观察,拔起的豌豆根周围有一小堆小颗粒状的东西。一学农的同学说,豌豆是通过收集空气中的氮,加工后来补充自己的养分,那堆小颗粒状的物质,就是它没用完的肥料。因此专家认为,每年种一季豌豆也有改善土壤的作用。
除了豌豆,豌豆叶子是上好的猪饲料。豌豆的梗子干了可以做引火柴、猪窝,但大部分是用来做堆肥,让它又回归自然。
当然人们种豌豆主要是收获豌豆,角子熟了最初是青豌豆,主要做菜用的。老豌豆在那生活贫困的年月是放在换季时吃的,先炒一下,再煮熟,放点油盐。吃着这种豌豆,喝一些稀饭就算一餐。有的则把豌豆打成面做成粑粑,表面上一看,那豌豆粑粑比麦面粑粑还要白得多,就是味道不太好,味淡,还有点醒气。家里有娃,也会炒些枯豌豆作为零食。豌豆还可加工成粉条,小时如能吃上猪肉炖粉条,是一件令人十分高兴的事儿。油炸的豌豆还是招待客人不可缺少的一碟下酒菜。
让人难忘的还是农家自制的豌豆酱,豆酱辣辣的、香香的,一闻那味就有食欲。每到夏天,家里就将豌豆炒熟,再用水浸泡一天一夜,去其外壳,留下豆瓣,晒干。然后到山上采集些黄荆条枝叶,盖在豆瓣上让其自然上霉发酵。豆瓣外呈绿黄色就算好了,再用水清洗掉这发霉的东西,等水气干后加上红辣椒、生姜、青花椒、大蒜、盐,烧半锅一匹罐茶叶水,一起装入一个平口酱盆里,端到外面的大石头上或禾场的石滚上晾晒。为防止蚊虫光顾,会制作一个由蜘蛛网构成的纱窗扣在酱盆上,酱盆y就不用做其它护理了,除非遇到下雨,任其日晒夜露,经过这夜霾晨雾的沐浴,豆酱那味道会更纯厚。
那些年,鲜肉、鱼羹对于一个少儿还是奢侈品的时候,豌豆酱就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那时的一日三餐油水少,盘中留存的总是索然无味的萝卜、青菜,但只要揭开外婆那只黄釉色的酱坛,舀上一勺豌豆酱,拌入浅红色的萝卜,这顿午饭便吃得津津有味。
寄宿读书的那些年,每每回家,总要带上一瓶豌豆酱,与同窗好友一起分享,给那艰苦单调的学生生活平添了好些味道。
现在豌豆酱在市场买的品种很多,就是品不出当年那味长缠绵的香味来,有时好友从乡下带一些原味的豌豆酱,我总是要去讨一碗,气味串来,胃口就会大开!想一想,都是豌豆作的药,豌豆真是好东西。
二、李子
前两天,有一位同学回乡省亲,从老家捎回一袋李子。很多年没有见到家乡的李子了,只是个头似乎要小一点,玲珑剔透,有的青中带黄,有的黄中带红,饱满圆润,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急不可耐地吃上一个,那熟悉的感觉顿时充斥着我的味觉,爽脆清甜,略带那么一丁点儿微涩,仿佛又让我回到孩提时代。
我老家位于一个青山绿水的小山村,房前屋后栽有许多水果树,当然李子树是不能少的。老人们常说:“瓜果是半年粮”。可见瓜果对农户人家是多么重要。
记得是四十多年前,爷爷在屋后的菜园子里栽上了四棵李子树,起初它还显得还很纤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不到三年它就长成了大树,结的李子不仅个头大,而且口感好,皮肉脆嫩,香气宜人,是左邻右舍争抢的零食。
春天来临时,李子花盛开,整个房屋就淹没在一片雪白细密的李子花之中,微风吹来,落英缤纷,空气中弥漫着李子花的芳香。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小的胃里就开始生下了馋虫,充满了对成熟李子的期盼与渴望,天天地盼望着李子快快长大成熟。
农历六月初,李子开始成熟,偶尔三两颗,既而慢慢地全部成熟了,红的、黄的挂满枝头,沉甸甸的,满树滚珠缀玉的,看一眼都会让人流口水。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隐身于树枝间,拿着筐子摘那些晶莹剔透的珍宝,真是一种享受。或站或坐,或挂或悬,惬意极了。树梢够不到的,还可以摇晃树,或者用竿子打。噼里啪啦的珍宝坠地,破损了的还要心疼半天。这段时间,李子就成了孩子们的主粮,每天把小肚皮胀得圆鼓溜溜的。
李子是个好东西,可吃多了也坏事。老家就有“李子树下抬死人”的说法。记得在读初中时有位同学的父亲,头天还在邻居家吃了晚饭,第二天就去逝了。医生说是食物中毒。原来是吃了很多李子,又喝了浓茶。后来学医才知道,李子是不能当主食的,吃的太多又喝浓就更容易中毒,因为茶可浸出李子中的毒素。这也是孩提时大人们经常要告诫的,防止我们吃得太多。可小孩嘴馋,告诫很快放在一边,偷吃是常有的事。另外李子吃多了易产气,放屁多,小孩无所谓,对成年人来说放屁总是归不雅的。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因李子可以挑到市场上卖钱,种李子的农户和种李子树的棵数大大增加。可李子树并不是每年都结那么多果子,老家人知道,果树都有大年小年,如果头年结的果子多,第二肯定就结的少。有一位老乡说:“小年时果子结的少,卖的价钱好;大年时结的果子虽然多,但卖的价钱低,一算账大年小年李子买的收入差不多,只是大年时人吃了亏,戏不好看。”
我离开家乡已30多年,父母也搬迁到了城里,老屋早已被别人住上。前几天遇上了还住在老家的小学同学,又说起那李子树的事。
也许,那曾经的李子树,只能在梦里才能重温到它的碧绿,它的芬芳,它的酸甜。但儿时的羞涩,童年的快乐,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依然会清晰地定格在我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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