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馋
往事如风,在不知不觉中逝去。我们留不住悠悠岁月,也淡不去心中美好的记忆。故事发生在三十年前,不是空穴来风……
“哼,说说,谁不馋?”四个小伙伴,相约在村前小河边的草地上嬉戏玩耍,鸟儿般叽叽喳喳,不知谁抛开的话题。
“俺馋,可俺下河摸的小鱼,娘给俺用油炸焦了吃,能解馋。俺娘从地里挖回来的苦苦菜,加上蒜泥醋油盐拌了吃,又爽口真解馋。还有俺娘做的‘漏漏子面’也解馋。再有,就是俺馋嘴,还吃过人家飘着一层油星的菜半碗……”小明流着哈喇子,说着自己的馋。
“俺馋,可俺娘说了,好好上学读书,读到将来有出息了,能解馋。有时想着咀嚼流油的肥猪肉,俺都会馋出一大片口水来。”小文摸摸脑门,舌尖舔着上下嘴唇,羞怯怯地笑了。
“俺馋,可俺会在夏秋天里溜瓜、偷枣、炸豆子、样样好吃得很,就连燃起火盼等烧熟地瓜、撅起屁股“噗噗”吹出的风都解馋。哈哈,俺馋不?”黑不溜秋的二黑嘴里吐着并不十分顺溜的话,还不时指手画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来回瞎比划。
“俺馋,俺更馋,比你们三个谁都馋!信不?”我挺胸收腹、大言不惭,一副老大的样子,坚信自己最馋。
“哼哼,光吹牛皮有啥用。谁会信?”
“就是,说说呗?说出来评评理,看看到底谁的嘴巴最馋?”
哈哈,嘿嘿,呵呵……
“哼,谁怕谁,说说就说说,有啥了不起。”
“那就说呗?听着呢,别磨磨唧唧,快点!”
“嗯,去年春节,俺爹发给俺一块钱压岁钱。钱到手还没暖热,俺就屁颠屁颠溜出门,去隔壁大婶家称回一两焦花生,藏在棉袄布兜里,每隔一大会才舍得剥开吃一粒,细嚼出的香,能飘出好远哩。整整三天,全靠它解馋!嘿嘿,你们说,俺馋不?”
“哼,馋。”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放了鞭炮,俺娘忙着祭灶神,俺趁空悄悄溜进堂屋里,偷吃娘留着过年时才让吃的炸酥肉。晚饭时,还偷偷爬上早早就放好的高凳子,偷拿了挂在高处的白面馒头塞进被窝里,夜里蒙上被子偷着吃。哈哈,馋不馋?”
“呀!真馋。”
“要是俺感冒发烧了,娘给俺冲的一大碗红糖水、加姜炸的鸡蛋,好吃、治病、解馋。俺晚上摸得爬蚱,用盐水腌了一晚上,娘第二天给俺油煎时,飘出的香味都能馋出俺的口水来……说说吧!算不算馋?”
“哎吆吆,馋死了!”
“噗噗”两声,二黑憋不住裤裆里的下口,撒出风、漏了气,炸锅般的嬉笑怒骂声,漾满了青草地、小河沟,飘出半截村子……
嬉闹够了,我一本正经问:“谁也别笑谁,知道了吧,谁最馋?”
……
“唉……那个物质极其匮乏、肚子里缺少油水的年代,谁敢说没穿过漏裆裤子?谁不馋!”听了我说的故事,同龄的朋友微微一笑,喜中略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