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山宸光】守(中学组小说)
多少年后,依然在无休止地等待,期望着在大雪纷飞的门外出现他的身影,她希望看到他,希望能够听到一句普通的话“妈,我想你做的菜了”这样,在她枯寂如雪的老年里,也算接触寒冬中的一处篝火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十年如初的摆设中,是一张旧的年画,还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好像都没有换过。她认为,如果有一天,儿子回来,她怕他不认识曾经的家,可是,她并不知在她乌黑的秀发里出现了几条如雪的白发,惨白白的,隐藏在青春的的深处。她看着敝开的大门,又看看准备好的晚餐,幻想着一家团圆的场景,想着想,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想起了他的往事。
二十年前,又是一个除夕夜,他懒懒地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为什么有这漂亮的衣裳穿,而妈妈穿的是一件过时的破衣服?他有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走到了她的面前,捧着自己脱下的衣服说:“妈咪,我的衣服给你穿。”她的双颊瞬间红了起来,他的儿子终于懂事了,她强迫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些,“乘儿子,妈妈会变魔术的,等一下,妈妈会有漂亮的衣服。”他满意地走了,而她的眼泪偷偷地落了下来。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如同窗外的白雪等待着消融,化为大江大海的一滴血液。某一年,她又张开自己的喉咙“妈,你为什么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呢?”她知道他长大了,再也不能欺骗他了,可她在潜意识下,还是说出了原来的那句话,可他却笃定地说“你不穿,我也不穿。”随着将衣服丢到地下,她变得沉默了,臾须,才连忙地说“别闹了。”他也不说话了,只是眼眶涌动着悲伤的泪泉。那一夜的风雪真得很冷很冷,透入红润的脸,可心中有着一团温暖的火焰。
她渐渐地流下了眼泪,她望着敝开的大门,多希望能够再看她一眼,就一眼,或许她今生就算安息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认为他回来了,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了一弧可爱的微笑,她激动着,期望着,终于可以看到多年未见的儿子,可结果并不是这样,她失望了,好像堕落在深不见底的深涯,只有默默的难过。来的人是阿三,阿三和她的年龄差不多一样大,阿三很像她的儿子,避免不了触景伤情,想起她唯一的儿子。
阿三来到了她的面前,胆怯怯而又满好意地说:“阿姨,来我们家吃团圆饭吧。”她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慌慌张张地说:“不了,我在等我的儿子回来。”阿三意识到了什么,忐忑不安地离开了她的家。谁知道,阿三的话让她的心更加的不安,好像一块在火炉中燃烧的煤炭,散发着灿烂的光芒,可这光芒是用痛苦燃烧所形成的火焰。
有的人认为她等不到他的回来,自从他说要去南方打拼,十年都没有回来了。他说过他两年之后一定会回来,可现在已经是十个年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连一封信都没有捎回来过。这一间寂静的小屋还是有着她孤独的身影等着她,她不相信她的儿子不回来,十年前,阳光帅气的儿子走了,十年后,同样是阳光帅气地回来。始终感觉她在欺骗自己,倘若他爱她,何必十年之久都不见一下他唯一的亲人呢?是不是早已抛弃了她,忘记一位曾经对他尽心尽力,无私贡献的老母亲呢?
她坐回去了饭桌,面对着丰盛的饭菜,她竟没有一点食欲,她看着满桌的食物,都是她儿子最爱吃的,他说过:“妈妈做的菜最好吃了,我要一辈子吃妈妈做的菜。”而她当时只是笑了笑,她想了想,自己不吃饱一点,又怎么有力气等他回来呢!拿起了筷子,带着眼睛的泪水孤独地吃着团圆饭。在灯光的倒映下,出现了一个凄惨的身影,黄黄的,犹如一张被揉皱的黄纸,只有条条清晰的皱纹。
第二天的开始,又算是新的一年了。离她的儿子不回来已经十一年了,梦一般的现实,没有将她打跨,她还在等,还在等……
门外有人敲打了一下,她又是满怀的期待打开门,是阿三,阿三带着他的妻女来拜年了。成群的小孩说着一些祝福的话,她的心轻松了许多,内心的大石碎了一块,她笑了。阿三对她说“阿姨,您就像我妈妈一样,祝你永远快乐。”她看了自己的儿子在向祝福,她有了另外一个儿子,名叫阿三,而在南方的他,依然是她的儿子,她在无休止地等着他。
那一棵冬天中还在倔强生长的白草,期盼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渐走渐近,来到她的耳边说上一句“妈,我想你做的菜了。”南方的火车贯穿着一段一段的铁路,那一车的游子有着雪一样的谜,不知道他的身影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前。
肇庆端州爱华学校初三苏传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