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作家】亲娘
一
一九八一年五月三日星期日的一个早上,三十五岁的郑建华对着自己的娘王春芳说:“娘,你快点吃,你来了七八天儿子我还没领你出去逛逛,逛完我们再去看一场电影啊娘?”
“爸爸,我也跟你一起去,我也要和奶奶一起去看电影。”这是郑建华十一岁儿子郑虎在说。
“去去,去什么去?今天我们去姥姥……姥姥家。”是郑建华媳妇钱芬在训斥儿子。
“媳妇,那我们就一起去去看电影?下星期你再带他回你的娘家?一家子看电影哪有多热闹啊?”
听婆婆说到此的钱芬脸上有几分微怒,她很快就把这种情绪转变成笑容代替,钱芬硬挤出微笑望着婆母王春芳说:“娘,不了,我跟我妈说好了,今不去怕她老人家等着着急,不去了。电影还是你们娘俩去看,我们娘俩去我的娘家啊娘,这事就这样定了,不要再争执了。”
郑建华看了看媳妇钱芬,又望了望自己的娘,他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对视娘的眼睛,无不深情关怀地说:“娘!娘……娘!……你你可要吃饱啊?多吃点,多吃点!听话娘……你要多吃点啊娘?”
“啊,知道了。”是王春芳在回答。
“娘那个电影它演的可长了,娘,它要演上二三个小时。”
慈祥的郑大娘王春芳望着儿子不解的听着,手里端着半碗大米干饭,儿子郑建华吃完最后一口苞米面大饼子在喝水,他痴痴看向娘,依恋深深,突然一个厉声震响在屋内上空。
“别吓唬娘建华?娘别听他说,吃饱了你就别吃了,人老了撑着可不是好事?娘人家会笑你,你啰嗦个什么劲啊?还不快领娘去看电影?你倒是走哇?走哇?你还不快走。”
是郑建华媳妇三十二岁的钱芬在急扯白脸催促着。
“知道了,你!你看娘还没吃完饭?你急,你急?急什么?就这一会你你也不容她?”
“华儿,娘吃饱了,就咱娘俩去?媳妇钱芬她不去看电影?”
“娘,钱芬她回娘家不去了。”
“那娘我也不去了,看什么电影?破费那钱干什么?儿呀,娘看我们还是不去看这个电影了?”
“哼,让你去,你就去,我说郑建华你还不走啊?赶快领她走,走走,走!”
郑建华看了一眼妻子钱芬他万般无奈摇着头,凝神看着娘,此时她的媳妇钱芬又吼了起来:“我说建华,你磨叽什么?你还磨蹭什么?还不领这老东……啊……啊她走,快些走?”是急不可待的钱芬郑建华的媳妇在说。
“娘……娘!咱们走吧,你多穿点啊,娘,把我新给你买的那件蓝布衫你穿上?把你这件旧的蓝布衫脱下,都旧成这样,你就别穿了。”
“儿呀,不年不节,我不穿。”
“让你换上你就换上,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留着她你给谁穿?脏死了”
“钱芬,你你不要太过分?娘咱走,走!去看……电影,你不舍得脱你的旧布衫就把这新的穿在外面。”
郑母王春芳把新衣服套在了旧衣服外面,急忙忙跟在儿子郑建华身后走出了房门,“儿子,俺们到哪里去看电影?”
“娘,不远你就跟我走吧!”
郑建华领着自己的娘就走开了,他先领着自己的娘进了副食店,买来三个面包还有二瓶麦乳精汽水,然后就领着娘向着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走去。
“儿呀,这电影院路真远,我看俺们还是不要去看电影了,还是回家吧!”一听这话的郑建华陡然停下了脚步,心里一酸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他怕娘看见看见自己在泪流,他停下脚凝神看起了娘来,娘她并不老六十刚过,自己是娘唯一的儿子,爹爹他死的早,在他五六岁,娘是一直守寡把自己抚养成人,自己是跟着没出五服的叔叔郑海闯关东来到了这东北吉林造纸厂,做了一名工厂工人,谁想被自己的师傅周会荣看中介绍给了自己的女儿钱芬,钱芬毕业直接分配分配到了饮食饭店工作。
“儿子,还有多远?娘真的走不动了,”
“娘,不远了。”
“建华,不看电影了?回家吧?好吃的你已经给娘买了,儿呀,还是回家吧?就算我们已经看电影了啊儿子,建华?中不?”
郑建华低头看了一眼娘的缠足,娘的这双缠足是姥娘心疼自己的姑娘临时放开的,但娘的脚骨已经坏死没有复原,郑建华心头一热,他还是咬牙禁住了对娘欲倾下的眼泪,那个恶狠狠的语言又在他的耳底盘绕:“我告诉你,郑建华,你可给我听好了听好!明天是你最后期限?”
思到这,他抬眼去看娘,心里乱急了,媳妇钱芬的话再度响在他郑建华的耳旁响起:“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妈说的?讲的?我妈问你你说你没有妈妈?可是现你你怎么又出了一个妈来?看你如今怎样对我说明?”
郑建华想到此咳声叹气,他真不敢再去望上娘一望,老婆钱芬的话还在耳底鸣响:“郑建华,我问过你,你有没有父母你是怎样对我说对我妈保证的?你是怎样说地?你说就你老哥一个,现在怎么跑出一个娘来?而且她!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啊?就自己从山东老家跑到我这里来?当我这里是收容所?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建华我可没那么大的肚量,说吧,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娘?要我好,我也不让你犯罪,今天你就把她送走,爱送哪里我不管,今天你不把她送走,丢在大街上我就跟你离婚。郑建华我可告诉你,这孩子虎子你也别作难你也别害怕怕,这儿子我来养哼!可有一条,往后你休想再见到他郑虎!你自己决定吧,没有人逼你,你要我,还是要你的哪个娘?”
郑建华正思想着,娘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遐思:“儿呀,还是回家吧,娘我不看电影了?娘真走不动了,脚疼啊。”
听了娘之说,郑建华下意识抬起头看娘,又看了看娘的那一双小脚,他这一看不要紧,他看见了就在娘的身后人们熙熙攘攘,他真把娘领到了一家写着《松花江电影院》门口,郑建华心在流泪,他慢慢从兜里掏出了自己仅有的九元八角钱递了过来,艰难的说:“娘……这这点钱你留下,自己在家饿了时……好出去买点东西充充饥。”
“儿子,我要钱干什么?家里有吃有喝,怎会饿着我?这钱娘不要。儿呀,你揣好,拿回去。”
“娘,让你揣你就揣好,这里不比乡下,我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会被人家笑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郑建华说着就四处寻看,他把娘领到了离买票不远的地界对娘说:“就呆在这,我去买票一会到这里找你,你不要乱走,娘……娘!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全记住了?娘,你说城里好还是我们山东招远好?娘!你就在这等我……等我……娘!娘……我走了……走了娘!”
“这孩子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着?啊儿呀,我不乱走,有票俺们就看,没有你我早些回家,省得你媳妇又和你甩脸子,娘我不爱看,一听你们拌嘴我就心里慌。”
“知道了!娘……娘!娘……娘……对不起!”
最后的娘对不起,郑建华是在自己心里说的。再也禁不住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吓得郑建华赶紧离开了娘向着卖票处的地方走去,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卖票的窗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不时,电影开演了正在检票,可是在外焦急等候的娘她早看不见了自己的儿子郑建华的身影,就在这不远的临近街道上,一个侯立多时的人他在偷偷瞭望在抹着眼泪,最后是急匆匆行走远离了这个地方,他哭泣着时不时回头瞭望,向着呆呆仍守候等他的娘,小声再说:“对不起……对不起……娘……对不起!”
“对不起娘!是儿子不孝,我不孝……你你……是娘你不好,是你不好!不好好待在老家,来这里干什么?你不该来这里!你你不该来这里!在山东老家待的好好地,为什么你要来这里?娘!对不起,对不起,娘,娘……你要是心眼活分点,就早点回咱们的山东老家,回你的老家招远!九元八角……我想够你的车费了!娘!对不起……对不起!”两行热泪再也禁不住,禁不住了……
二
世间真有慈祥的娘,傻傻的娘,王春芳她就这样满心高兴着等着儿子郑建华买票归来,她的小脚儿站的是酸疼酸疼,眼睛瞭望着儿子累的是眼泪哗哗着流,她仍然徘徊在原地嘴里一个劲的叨咕着:“这孩子,这孩子真不会过日子!看什么电影?看什么电影!我都跟他说好了,死脑瓜骨,没有票就不看了,我们早点回家多好?省得他哪个媳妇整天跟他虎着脸。”
“咳!这孩子!看的是什么电影?看电影干什么?它也不能当饭吃,早点回家哪有多好?建华你在哪里啊?买个电影票要这难?这长时间啊?站得我腿脚好酸好疼,娘我这心儿急急地!建华,我儿你怎么还不回来回来?”
那个,她满心信任的身影,那个她曾经疼爱的儿子,那个她在村子里以他为荣的靠山,那个能为她养老送终的孝子郑建华,他再也没有回来,回到娘王春芳她的面前。王春芳她由上午等到中午,又由中午等到了下午,又在下午她又等到了太阳落山,她欲哭无泪,漫无目地的还再寻找,不死的心不懂的意,王春芳寻找在大街小巷,寻找寻找寻找她哪熟悉的身影,寻找他的亲儿子郑建华。
她一手拿着三个她不曾舍得花钱买来的二角钱一个,是用好看花黄色油纸包裹的长方形高级面包,面包的甜香味早已进得了她哪饥肠辘辘的空腹,她无心打理自己的饥饿,另一只手还紧紧紧紧攥着两瓶也是高档麦乳精汽水,一角五分的奢饰品!她想喊叫儿子,此时她的嗓子由于寻找不见儿子急的早就嘶哑,在冒烟,在着火。她无心去管更没有时间去润润自己冒着火喷着焰的喉咙,她正聚精会神满街满巷去寻找,寻找自己满以为依得他骄傲的儿子郑建华,他正在声嘶力竭的呼喊。
“建华……儿呀!……娘不相信……娘不相信!这就是你,是你!”
“不要了娘?不要了娘!你不要了娘啊?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儿呀,建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会这样对待娘?”
“你是我儿吗?是我的儿子……你是吗?”
“人都说!养儿防老……防老!防老!俺的儿……郑建华……郑建华……他他他,把娘扔在了大街上?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天良?”
王春芳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她步履艰难着继续往前走往前寻:“儿呀!你好狠的心!连娘我都不认了?你也不想想?你你,你身打何处来?我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会生出你这丧了良心的儿子!建华,建华,你你!好个丧尽天良!你丧尽天良!”
王春芳不再是焦目枯望,痴等,眼泪早已哭干,她再也走不动。回想起她与儿子儿媳的以往,这前前后后她又哭了起来高声骂道:“孽障,孽障!我是你娘,是你亲娘?”
夜在她的悲愤怒骂声又加厚了帷幕,五月的天景春风不在是那么和煦,夜是那么寒冷,王春芳嘚瑟颤抖着全身还在大马路上寻找,寻找她的儿子郑建华。夜更沉了,天空的星星早已出满,明亮着就挂在天上。一个悲哀万死的心步步走向走向了奈何桥……
“好小子,郑建华!你你,你连你娘你也不要了吗?恶妇!恶妇!为什么我没早看出你的嘴脸?你的摔摔打打……我的理解你看嫌我在你家里吃白饭?我王春芳不是,我不是!你们都上班?家里不得有人照应着?我比保姆都认真!我还年轻,还年轻刚到六十,刚到六十?我老吗?不中用了?不是,我的身子骨是很结实,农村长大的我我能干活。”
五月的晚间夜晚还有点微冷,王春芳内热外冷她不禁打起了寒颤,栗栗了几下方得过去,“这是哪里?是哪里?我走到了哪里?儿呀!你好狠的心?我这是头一次走出家门!来了七八天了你们你们没领我出过一回门!郑海小叔子家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家!家!我已经没有家了!就是我能找回儿子家,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儿子已经不要我了,此世早跟我恩断义绝!我看我还是回山东老家吧。不可呀不可,我哪有脸回去?回去我怎么跟乡亲们说?说儿子郑建华把我扫地出门?像丢垃圾一样把我遗弃丢在了大街上?我怎样有脸踏进村口?旁人是怎样看我?想当初,我跟着郑海老弟去东北找儿子是何等的光荣与自豪!我真自豪我生养了一个有出息有本事的好儿子。可是!可是现在……”
眼泪,心酸的眼泪滚滚倾倾而下王春芳再度骂起:“你个,挨千刀的建华!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孽子?孽子孽子孽子!你你也不想想!想想?想想我!二十五岁守寡,就盼着你长大!你真的长大!你你你,长成了三十五岁?有家有口又有了你自己的儿子?你你……你你!你却却……”
“俺的那早死的丈夫呀!……啊……啊……”
再也止不住的心酸,她向着夜幕,她向着路灯,她向着空空无一人的街道,王春芳就嚎啕大哭申诉起来:“孽子,你也有儿子?我倒要看看,看看你们的下场……”
她哭着愤怒申诉着,只见得愤慨升级,突然她不坐在了地上怒骂,只见她悠的站起身来,拾起在一旁的面包狠狠用力摔在了地上,一个又一个被使劲摔起,紧接着是愤怒的怒吼:“畜生畜生!哪个用你可怜?谁吃你的面包!面包。”
而后又听得:“呯!呯”一声又一声巨响,地上在流着小河,是泛着泡沫的带有甜丝丝味道的水流,整个空气中混进了愤怒嘶骂还有一缕不肯逝去的哀怨,子夜的夜空晚风更柔了带走了伟大母亲眼角上颗颗泪珠,啊!还风干了,母亲哪苍凉的,苦苦涩涩酸酸咸咸的吐沫星子四溅!
文姐我也犯奇怪,在一个特殊的年代环境里,她让我把她写成了传奇故事名为:《亲娘》那是二零一六年的冬天,我同邻里一个姐姐散步,迎面走来一个人,是我认识的一位姐姐,早先我与她的女儿同在一个商场经营文化用品。这个姐姐她今已有六十七八,我们打过招呼,她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我看着她大吃一惊,转头问起了同我同行的李姐。她怎么变成这样?我只有一年不见她?李姐对我说,你去你儿子家,一住就是是三四个月你哪里知道她,她的情况?她这是有病刚好,你可不知她的儿媳妇可烈害了,她刚得了一场大病,你见她、她的大病刚刚好住院一个多月,你可不知儿媳妇怎样说她:“我可告诉你,别老是待在我家……在有病我可不……”当我听了李姐的话,心里泛起了一层波澜,涟漪层层不断。又一天是我自己出门散步,在的迎面走过来二个老姐姐,其中一个是蓬头垢面在气愤在说:“阿!一天就这样忙还嫌我不好?到底她们让我怎么做?我拿工资养活她们,我洗衣我做饭我管孩子……气愤的言语句句打动我的心,于是我就有了要写出这一篇:《亲娘》的小说。
关于孝道的一篇警示性小说,可是我又停下了笔,我也有儿子,也有媳妇……算了,不要给自己待来不好,这个情愫只埋藏了几个月,一天我看见了朋友发的愤怒谴责不孝的言语,我坚定了要写出来的决心,在写完:《奇颅》我就起了笔。用了四十多天时间终于完成了我的心愿。
文姐……此文是否能唤起他们、她们的良知,不要口头高喊着:母亲伟大——父亲伟大……
用真心——也是为自己铺好,好的——车辙
最后再谢文姐精美点评,我会继续努力,把我的爱——文字发扬;瑰丽。(手机回复评,就是这样错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