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宗喀巴大师母亲及苏尔吉佛堂
很早就听过苏尔吉,是因为那里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母亲的娘家,现在完好地保存着宗喀巴大师母亲故居及佛堂。我们对宗喀巴大师在藏传佛教界的伟大贡献,顶礼膜拜。追根溯源,对神秘的苏尔吉也充满了由衷的向往。2014年8月的一天,应几位艺术界朋友之邀,踏上了去苏尔吉之路,去拜谒宗喀巴大师母亲旧居及佛堂,去寻访宗喀巴大师及母亲香萨阿切曾经的记忆。
我们驱车从湟中县城鲁沙尔出发,沿着当年香萨阿切游牧的足迹,出闇门垭豁,过海马泉,绕黄鼠湾水库,经甘河工业园区,穿下麻尔,至共和镇政府所在地前营村,转而向北行驶,进入一个狭长小盆地。两面青杨成行,灌木连片。远处山峰高低起伏,近前碧绿的麦田、金黄的油菜花,扑入眼帘。车子行进在弯弯曲曲的乡间公路上,不过一会儿,苏尔吉到了。
苏尔吉东临花勒城,西连山甲子,北面不远处出转嘴子,就到了西宁大西川。沿水泥硬化路拐进村子,缓缓向前行驶。一个宽敞整齐的文化广场展现在眼前,凉亭、曲廊、文化墙,还有一些老人和妇女在健身器材上做着健身运动。不远处的地里种植着一垄垄蔬菜,长势喜人。这几年苏尔吉的蔬菜种植可谓风生水起,给本地群众带来了良好的收益。
车子在一处较宽阔的场院停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汉藏结合单檐歇山式大殿,坐落在高高的大理石台面上,有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栏板围绕。大殿为砖混结构,镶嵌雕凿精细华丽的木质装饰,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几个匠人正在上面进行彩绘。据说里面将要供奉“格鲁三尊”(宗喀巴、达赖、班禅)和宗喀巴父亲鲁本格、母亲香萨阿切佛像,这种规格据说在全世界绝无仅有。这座在建中的宗喀巴及母亲纪念殿堂因老佛堂为“青海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不允许扩建,另辟新址,由众信士募捐资助建造的,整个工程总投资预计约450万。
大殿旁边,有一古旧黄土干打垒高墙院落进入我们的视野,这是典型的河湟地区“一颗印”庄廓院落。两扇藏式木板门,大门旁边有一通石碑,是青海省人民政府于2013年4月12日立的“青海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上面用汉、藏两种文字镌刻着“宗喀巴大师母亲故居及佛堂”字样。
进入这个叫“曲布藏”的院子,西面一座二层木楼矗立在眼前,这座二层木楼就是古老的“宗喀巴大师母亲故居及佛堂”。亦称“苏尔吉佛堂”,藏语“苏仓却典尕哇”。木楼顶端熠熠生辉的宝瓶铜饰、木楼二层迎风飘扬的经幡、风马,以及桑炉里一阵阵飘散的柏香味昭示着藏传佛教特有的宗教氛围。院子中央有方形花坛,中间立着高高的玛尼达却,花坛里栽种着河湟地区农家常植的牡丹、芍药、丁香等花卉。北面是一排土木结构平房,院子的主人是一苏姓人家。
据说在明代之前,宗喀巴母亲族里人初到此地,过着游牧生活。明初一户刘姓汉族人家的到来,改变了这里传统的生活方式,流传有“苏家占根,刘家开垦”的说法。从此,宗喀巴母亲等族人在苏尔吉村定居下来,开始围墙建房,开垦土地,过上了农耕生活。苏尔吉苏姓族人是宗喀巴母亲香萨阿切姐姐的后裔。
据《湟中县志》记载:宗喀巴父亲隆本格,是元朝兼管当地军民政务的官员达鲁花赤,母亲香萨阿切生子女6人,宗喀巴为第四子,于元顺帝至正十七年(公元1357年)10月10日诞生在湟水(称宗喀地区)南岸的鲁沙尔。
那时,在今塔尔寺附近有六个楞本措瓦(部落),宗喀巴母亲游牧的“夏窝子”苏尔吉就是其中一个部落的帐房地。他们随着季节的更替,在湟水南岸的广大草场辗转游牧。鲁沙尔系藏语“日晒尔”的转音,意为新牧场、新窝子,是宗喀巴母亲放牧的“冬窝子”草场。
宗喀巴母亲在今塔尔寺大经堂的位置生下宗喀巴,在埋葬胞衣的地方,生出一株旃檀树来,奇异的是这树的每片叶子上都有一尊狮子吼佛像,枝杆上也有类似佛像和藏文字母的印迹。
宗喀巴(湟水滨人)出生后有许多奇异的故事传说流传了下来,如“圣童羊粪蛋垒塔拜佛”“踩石如泥留下脚印”等故事,流传甚广。宗喀巴7岁正式出家化隆夏琼寺,拜师顿珠仁钦和宣努相曲,开始了他漫长的僧侣生涯。据佛教典籍载,明洪武五年(1372),16岁的宗喀巴赴藏深造,他与上师难舍难分,师父要他一路上口诵《文殊真实名经》,并将文殊和智慧怙主六臂明王两位本尊授于他,祈求一路上由护法神佑护。宗喀巴口诵经文,心中突然思念上师,泪流泉涌,欲回首看一眼上师,正好口中念到“不还不复来”一句,他没有往回看,一直朝圣地西藏走去,这也是宗喀巴大师再也不回故乡的缘由。在藏期间,他“遍访名师,修习佛法,戒行精严,贯通显密,名震一时”,成为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
洪武十一年(1378),就在宗喀巴去西藏六年后,母亲香萨阿切思儿心切,托人给他捎去一封信和一束白发,盼儿能回故乡晤面。宗喀巴收信后,感到学业未成,大志未酬,又考虑到离别故土时正诵的那句经文,虽万般思念亲人,终难成行。又感母命难违,就用自己的鼻血掺和其他颜料绘成两张自画像,胜乐瓶身佛和狮吼咆哮图等,派弟子智华尖赞代表自己回到宗喀,送与鲁沙尔的母亲和在苏尔吉的姐姐,并捎话说,如在他出生的地方,以十万尊狮子吼佛像及那株旃檀树为胎藏,建起一座宝塔,就如同他回家一般。于是,他母亲在他人资助下,于明洪武十二年(1379)建成莲聚宝塔一座,成为塔尔寺宗教建筑物之始。二百年后的嘉靖三十九年(1560),僧人官却仁庆宗哲等在莲聚塔基础上,修建了一座小寺,有喇嘛十余人。数年后又在旁边修建弥勒佛殿一座,內塑12岁身量的弥勒佛像,作为经堂,寺院正式命名为“贡本贤巴林”(藏语,十万狮子吼佛像弥勒洲)。因先有塔后有寺,汉族人称塔尔寺。
从小楼左侧的木质楼梯往上爬,低头穿过二楼方孔楼梯口,来到二楼走廊,只见檐椽、板壁、地板,花格木窗,走廊扶墙均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装饰,木质为本色,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出暗红色。从半人高的木质扶墙望过去,整个院子一览无余,东墙边栽植着几棵粗壮的菩提树,几丛茂盛的紫丁香,旁边停放着手扶拖拉机、一摞柴草及背篼等各种生产农具,这些建筑及物件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河湟地区大多数农家院落毫无二致。只是今天和周围很多砖混结构的楼房比起来,更加古老、质朴,也寒掺得多,但这个小院落却有着数百年的历史,这里的香烟也曾袅袅飘浮了几百年,里面蕴藏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和更多的人文情怀。
进入佛堂,正中主供的是一座两米多高的银质菩提塔,内供宗喀巴大师佛像一尊,数帧经卷,还有很多唐卡、法器及供品。在佛堂左右两侧,塑有几尊护法神,两侧各有一排高大的书架,摆放着玉树的信徒供奉的《大藏经》数百卷。值得一提的还有一只明宣德年间的镲钹和一只炒面匣子,据这里的老人讲,这是宗喀巴大师及母亲遗留在苏尔吉的众多圣物中劫后余生的两件。镲钹是大师布道场、做法事时常用的法器;炒面匣子是大师日常生活的伴随者。它们见证了宗喀巴大师当年背井离乡,潜心佛学,成为一代宗师的经过。
明永乐十七年(1419),宗喀巴大师在西藏甘丹寺圆寂,苏尔吉苏氏家族头人从西藏请回大师衣物等圣品及大师自画像,建三间佛堂供奉。
塔尔寺建成后,曾在原有佛堂的基础上由塔尔寺注资扩建宗喀巴大师佛堂。原建为一座四合院,共建房屋46间,上下各三间的二层木质楼阁作为佛堂,内供塔尔寺所赠宗喀巴大师鎏金小铜像一尊,还有大师稍给姐姐的自画像等圣物。因此,苏尔吉佛堂深受藏汉群众的朝拜,香火很旺。
关于宗喀巴送给姐姐的自画像,苏尔吉人有这样一种说法。解放初,苏尔吉苏家和一户罗姓人家因一块土场发生纠纷,罗姓人家后台大,事情越闹越大,无奈的苏家求救于塔尔寺活佛帮忙。最后苏家赢了这场官司,为答谢塔尔寺,苏家忍痛割爱,将宗喀巴大师自画像送到了塔尔寺。据色朵•更钦久美旺布等人撰写的几种《塔尔寺志》,还有青海近代地方志专家魏明章编著的《塔尔寺志略》等书记载,塔尔寺现存的宗喀巴自画像,就是宗喀巴送给他苏尔吉姐姐的那一幅。这幅经历了几百年的自画像,虽历经岁月沧桑,但仍能看出大致轮廓,如今仍供奉在塔尔寺大金瓦殿第三层正中的位置。
1958年,佛堂内佛像及所有供奉物品,在有关部门的指挥下移存于数公里之外的嘎珠寺。后来宗教禁锢解冻,苏氏族人去追寻,竟下落不明。今天保留下来只有这座饱经历史云烟,几经维修的二层木楼,还有一只有残缺的大明宣德镲钹和一个大师用过的炒面匣子。
据本地老人介绍,佛堂在历史上有过几次维修,最后一次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塔尔寺管委会及活佛资助下,对劫后重生的苏尔吉佛堂进行了修缮,并赠送了银质菩提塔等物。
我们焚香祈祷,祷告大师佛法无边,护佑万物生灵。在这宗喀一隅的湟中县共和镇苏尔吉村,宗喀巴大师母亲故居及佛堂印证着一个超凡脱俗的湟水滨人对藏传佛教卓越的贡献,印证着这些神奇的传说将在河湟谷地长久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