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间百态】翠莲(诗歌.外四首)
《翠莲》
河水已经漫过你的小腿了
翠莲
你的手很干净,很白
比姑姑见过所有的莲
都好看
细长细长的眉
清澈的眸子藏在单眼皮下
小巧的嘴
一声一声“姑姑,姑姑”
叫得甜
翠莲啊!
六月多雨,河水就会涨
一寸一寸
漫
水,是莲的命
前一晚的火烧云
你一定也看了
十来秒
像我有你的六年
《雨祭》
如何告诉你,雨曾来自虚无
像你现在去往的世界
你存在的。将结束在这小小躯体
再也无法给哭喊声赋予姓名
就算可以,你
还能听到吗?你的父亲
呆坐在河堤上的
命苦的人
每滴雨,试图
清洗干净你体内的血液
翠莲啊!你忘了么
你们本身就是血脉相连
只是隔着冰冷的泥土
隔着荒岗上的野草
隔着哀伤的语言
你们,将在这场雨中
区分尘与土
《半夏》
苦楝花先于冬青花落下
武思江的水浊于小溪涧的水
在六月
没有人再提起一个叫翠莲的小女孩
只有她那两个年幼的弟弟
得到邻居给的糖或水果
都会说
留给姐姐吃
而他们的父亲,还是习惯
给床空空的一边摇动蒲扇
他的眼停在了六月
多雨的六月啊
他的翠莲
也停在了六月
武思江涌动着浪
许多许多美丽的鱼
那是人间的
而他不在人间的莲
坐在浪中
《闰六月》
可有人见过我的莲?
潮生时。月已凋
漫过眉睫的露水
我的莲,坐在一幅画里
所有归家的路都泡在雨里
发胀的眼睛,失音的喉舌
你要我指认
一条没有慈悲心的河
我的,不在人间的莲
着藕衣,抹粉额
何时我才与你一样
安坐在一泓烟波中
当蜻蜓点开空空的一双眼
凝固的幽香
就散向思念的无穷尽
《我能做些什么》
2017年8月8晚,电视屏幕上
全是我奔跑的兄弟姐妹
又一场撕裂的痛
2008年,2013年
流血的伤口还没痊愈
我能做些什么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给花浇水,给家中的哥哥打电话
叫他学会放下失去女儿的痛
然后故作轻松
但我的脑海还是不停转换着
流血,哭喊,无助,绝望
不能流泪
眼泪不是止痛药
眼泪不能换回那些鲜活的生命
我能做些什么
除了给儿女做他们喜欢吃的菜
给他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