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水浒》里为什么要写淫妇(赏析)
在《水浒》中,和潘金莲一样淫荡的女人,还有宋江的老婆阎惜婆、杨雄的老婆潘巧云、卢俊义的老婆贾氏,并称为“四大荡妇”。这四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下场几乎惊人一致,都无一例外成为了“刀下鬼”,而下手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公或亲人。
《水浒》里为什么要写淫妇,我思考了一下问题之所在,一是为了小说情节的需要,二是隐含了作者一定的男权思想。
一、小说情节的需要
写潘金莲,是为安排武松杀嫂,让他吃官司。武松从小父母双亡,由兄长武大郎抚养长大。武松自小习武,武艺高强,性格急侠好义。一次醉酒后,在阳谷县(今聊城市阳谷县)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一只猛虎,因此被阳谷县令任命为都头。武松兄长武大郎是一个侏儒,其美貌妻子潘金莲试图勾引武松,被拒绝了,后被当地富户西门庆勾引,奸情败露后,两人毒死了武大郎。为报仇,武松先杀潘金莲再杀西门庆,因此获罪被流放孟州。在孟州,在酒店结识了张青孙二娘,武松受到施恩的照顾,为报恩,武松醉打蒋门神,帮助施恩夺回了“快活林”酒店。不过武松也因此遭到蒋门神勾结官府进行的暗算,被迫大开杀戒,血溅鸳鸯楼。在逃亡的过程中,得到了张青、孙二娘夫妇帮助,假扮成带发修行的“行者”。武松投奔二龙山后成为该支“义军”的三位主要头领之一,后三山打青州时归依梁山。
写阎惜婆,是为宋江上梁山作伏笔。《水浒》第二十一回:阎婆惜随父母流落到济州郓城县时,后其父得病身亡,无钱安葬,宋江施舍棺木又给了十两银子,其母感恩图报,将她送与宋江为外室。由于宋江不重女色,为阎婆惜所讨厌,结果阎婆惜喜欢上同为押司的张文远,并勾搭成奸。其后,晁盖写给宋江的信件及酬谢黄金碰巧为阎婆惜所获,阎婆惜以官司相逼,宋江一怒之下将其杀死逃走。宋江怒杀阎婆惜,实际上是宋江被逼上梁山的起头。其实,按照宋江的性格和其平时的为人,在阎婆惜红杏出墙后,他已经有所知觉,实际上在和阎婆惜的关系中,他本无太多的欲望,已经采纳了冷处理的方式,或要是其时阎婆惜把招文袋其时拿出来还给宋江,他也不会作出灭口的决定。阎婆惜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地要挟宋江,其实也恰是了解他的性格。宋江杀阎婆惜也不是他故意的,完全是失手,但是林冲是忍无可忍,坚决反朝廷了,宋江没有被杀妻之恨,一有机会就妄图复辟,所以把梁上送上一条不归路。写阎惜婆,为后来宋江被逼上梁山埋下了伏笔。
写贾氏,作者的这种特别设计是有重要目的的,那就是借用她的不幸命运来揭示其根源。根源就是她们一家人都生不逢时,如贾探春的命。贾氏原是大名府员外玉麒麟卢俊义的夫人。贾氏与卢府管家李固通奸,为了除掉卢俊义并霸占卢俊义的家产,李固与贾氏合谋陷害卢俊义勾结梁山人马企图谋反。卢俊义因此被陷害入狱,大名府知府梁中书发配卢俊义充军沙门岛。哪知,李固和贾氏又买通押解卢俊义的公差,让他们在途中杀死卢俊义,幸亏浪子燕青相救,准备带卢俊义投奔梁山。不料,路中卢俊义又被官府捉回。宋江得知此事后,率领军队三打大名府,终将大名府攻陷,救出卢俊义。贾氏企图逃跑,被梁山好汉捉住,交予卢俊义,卢俊义将贾氏开膛摘心。
二、隐含了作者一定的男权思想
《水浒》的作者写这些女人,拿正统思想来讲,他们是淫妇。作者给她们安排了不好的结局,可是作者在作品里多少也暴露出对他们的一丝同情。女性在作者的心中缺乏独立地位和人格,让他无意于为小说中的几位淫妇女开脱。
1、潘巧云与和尚裴如海私通,完全是为追求性爱。
少时读《水浒》,最让我感到不可理解的是为什么潘巧云背叛杨雄,与海和尚偷情,给梁山三十六天罡星之一的病关索杨雄戴了“绿帽”子。照说杨雄一表人才,武艺高强,比起报恩寺和尚裴如海不知要优秀几倍,可潘巧云为什么傻逼逼地放弃这么安逸生活不过,反铤而走险、自作孽地与海和尚私通,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她追求“婚姻解放”,还是淫心激荡雌性激素泛滥成灾?真的不得而知。
杨雄对潘巧云的冷落,致使潘巧云红杏出墙。在《水浒》中,杨雄与潘巧云一出场是刚新婚不久的一对小夫妻。杨雄一表人才,相貌英俊,年龄28岁,而潘巧云是个二婚的少妇,也只有十八九岁。两人新婚不久,烈火干柴,正是两情缱绻如胶似漆,我想他们在你侬我侬的蜜月期,感情还是琴瑟和鸣的互相迷恋的。心理学上也讲,新婚头一年夫妇间的爱是激情之爱,狂热猛烈,如狂风暴雨,这时感情犹如炽热的岩浆,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可是,“爱情消磨了时间,时间也消磨了爱情”,这种爱情持续时间很短,短到还未来得及完全享受这种美妙就消失了。随着激情消褪,接下来的爱情是伴侣之恋,这种爱情深沉、平和、安定,如一泓湖水,波澜不惊。这时的爱情过多的是一种兴趣上的同一、价值观的融通、责任的担当,是一种精神上的融洽,这时的爱情不是肉与肉的结合,而是灵与灵的融通,是灵与肉的统一。
最后潘巧云死了,死得有些冤枉,她的所犯之罪尚不及死,但她得罪了石秀,在石秀的怂恿下,一场对质变成了审判和屠杀。石秀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幻想中“软脓脓肚儿,白生生腿儿”的赤裸潘巧云。这不是潘巧云第一次,但却是她最后一次毫无遮拦地玉体横陈于男人面前。潘巧云死得很悲惨,被开膛剖腹,被群鸦分食,这对于一位爱美的女人来说,是最悲惨的死法了。
2、阎婆惜喜欢上同为押司的张文远,并勾搭成奸,是对宋江的报复
阎婆惜是小郓城县最有名的妓女,因宋江施舍棺木又赠送十两银子作为其父安葬之用,母女二人对宋江感恩不尽,为报答宋江,母亲便将女儿阎婆惜送与宋江为外室,但宋江是个不重女色男人,又是阎婆惜所讨厌之人,那么,他们自己是没有感情的。既然宋江不喜欢自己,阎婆惜就与同为押司的张文远,并勾搭成奸,这是对对宋江的报复。
阎婆惜对宋江的薄情是“自搭识上张文远之后,并无半点情分放在宋江身上”,当发现宋江私通匪寇的秘密后,不想宋江曾于自己有恩,却忘恩负义地想以此要挟宋江成就自己与张三的好事。阎婆惜的无知在于当她发现宋江天大的秘密时,虽想到宋江犯的是滔天大罪(天字号第一的官司),于朝庭法律所不容,却未想到宋江既然敢做这等大事,一旦被宋江发现自己知情,自身性命尚且难保,想的却是“我正要和张三两个做夫妻,单单只多你这厮,今日撞在我手里……老娘慢慢消遣你……”更没有找工于心计的阎婆商议。最后当宋江已答应其要求,还得寸进尺地要求当场兑现,不依不饶,更是不智。终于逼得宋江起了杀心,落了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3、潘金莲与西门庆之间有真爱吗?
西门庆眼里潘金莲至少符合他的审美观,至少可以说潘金莲很有女人味!
西门庆不会像潘金莲那样,但是他想永久得到潘金莲这个女人的身体,占有欲作怪。
西门庆不是寻常人,他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只要自己花银子买通官老爷,再把武大郎之死掩饰过去,武松没有证据,只能作罢。武大郎已死,潘金莲可以改嫁西门庆,武松一个小叔子还能怎样,只能任其改嫁,后来发展的确如西门庆所料,官老爷被买通,武松不能通过正常法律替哥哥伸冤,于是用自己办法私设公堂,杀了潘金莲。
处于男权社会对几位女性不适当的反抗行为地残酷惩罚。当然,其中个体的因素也不容忽视,但根本原因应归结到社会的观念和不合理的婚姻制度。《水浒传》的作者在那个特定的时代主观上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并且还要极力维护这种制度,对违反这种制度的“淫妇”们给予严厉的惩罚。但是从女性的角度看,认为应该把像潘金莲等美女当作具有正常性爱要求的人来看待,要认识到她们追求爱和欲的满足,本身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那个以男权主义为中心,无视女性个性自由和爱的权利的不公正的世道。试想,“假如她们不是因为出身卑微,难以谋生;假如她们有选择配偶的权利和改嫁的自由;假如不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等畸形的婚姻道德的束缚,那么她们悲剧命运难道说就不可以避免吗?女性在作者心中缺乏独立地位和人格所导致的缺失,无意中为小说中的几位淫妇女开脱。
不错,她们婚姻的失败,固然有她们个人的因素,但最根本的原因却不在于此,而在于不合理的封建制度,特别是婚姻制度,这种不合理的制度造成了一个又一个女性的悲剧。正是由于历史的以及作者思想的局限性,使得小说不问原因,只问结果,对导致这几位女性走上畸形人生道路的男性英雄人物,和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缺乏最基本的反思和批判,而是简简单单地将所有罪恶和灾难推给了这几位不幸的女人,这是很不该的!
如果从女性主义的角度阅读《水浒》中的几位女性形象,就可以明显看到“淫妇”被不公平地对待。自然,女权主义批评的目的在于培养女性自己独立平等的意识,争取妇女自由、平等的地位。毕竟,世界是由男性和女性共同组成的,只有男性和女性彼此平等、互相尊重,才能形成一个和谐完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