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河，看不见岸，河水上下翻腾，滚滚东去。一条小船，摇摇晃晃，泊于岸边。船夫端坐在船首，吧嗒吧嗒抽着水烟。他的面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又胖又丑，容貌猥琐；女的风姿绰约，柔情万种。
　　 “船老大，我要渡河！”
　　 “渡不了！”
　　 “为什么？”
　　 “没见嘛，这河水，这么猛，我这么小的船，怎么渡河？再说，平时我一次也只渡一人！”船老大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男人为难了。我若先渡，剩下我这如花似玉的女人，船老大起了歹心，如何是好？若女人先渡，到了彼岸，她弃我而去，我又如何是好？
　　 一咬牙，一跺脚，“我出百倍的价钱！如何？”
　　 船老大的喉结动了一下，使劲嘬了一口烟，用力吐出一团烟雾，他动心了。
　　 船夫没有说谎，一叶小舟，飘荡在这大河之中，前不见头，后不见岸，一个巨浪打来，眼看小船就要倾覆了。船老大的汗淌了下来。几十年来他遵守规矩，一船只渡一人，平安无事。不想老了老了，利欲熏心，坏了规矩！
　　 “客官，我这船小，载不了三人，眼下这风急浪猛，你二人必有一人跳入河中，方可无事，快点决断吧！”
　　 他俩傻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随着小船的上下颠簸，眼里满是恐慌。男人舍不得女人，他花了大价钱才把她买到手，他把她视作掌上明珠。他做了千万种打算，到了彼岸，要百倍疼爱她。女人害怕了，她知道自己无力反抗，男人让她跳，她没有选择。她摇着头，眼含热泪，楚楚可怜。
　　 噗通！
　　 船依旧在河中飘荡，但是此时，已经安稳下来。因为，船上只剩下两人。两人相识大笑，响彻云天。
　　 “这个该死的船夫，凭什么让咱们跳河？该！活该你死！”男人抱着女人，女人偎着男人，女人手里抓着带血的船桨。
　　 “不好！船漏了！”船底的水正在往上涌，不一会儿，船底已经浸满了水。女人失声尖叫着。
　　 刚才他俩把船夫推下水，还用船桨拍了他。不想船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打破了船底。
　　 如今，大祸再一次临头！
　　 茫茫河水，奔流不息。这条小船，如一片落叶，顺流飘荡，越飘越远，越飘越低。水已经到了两人膝盖了。
　　 “怎么办？怎么办？”女人花容失色，脸扭曲着，她紧紧地抓着男人。男人异常地冷静。“怎么办？船太沉了，水进的太快了！”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噗通一声，女人落入湍急的水中，顿时被急流卷走，“你这负心的男人……”
　　 河水终于还是没过了小船，男人抓住那只船桨不放。他想借助船桨的浮力漂过河。可是他太沉了，太沉了，除了笨重的身体，更重要的，他的腰间系着多年来积攒的金子，那金子此刻就像一双魔鬼的手，将他拉入深深的河中。
　　 “我要过河，我要登上彼岸。我要过河，我要登上彼岸。”他心里默念着，但是，依然舍不得摘掉腰间的金子，他舍不得，是的，他真的舍不得。万一，一会儿就到了彼岸呢？
　　 这样想着，想着，他的头已然没入水中。
　　 湍急的河水奔流而去，水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要登上彼岸……”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