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棵桢楠树
《报本称呼》诗云:水有源头树有根,祖宗德厚荫儿孙。世人报本毋流证,常把称呼记在心。内亲外戚有攸分,三父八母序分明。
——题记
唐蜗寄题庐山东林寺三笑庭联: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莲开僧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世俗中人常用“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来描述兴办教育,教化人愚之事的不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人生一世,数十至百年不等,人身就是再难树也只是百年而已;木之种类繁多,有十年可树者,也不乏如桢楠之类,生长周期足可上千上万年者,树身生长千万年,经自然界鬼斧神工之锻,历风霜雷电之炼,饱受天灾与人祸之磨难;人之树身百年与木之树身千万年相比,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了吗?
北宋苏轼的《水调歌头》有句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仔细想想,这确实道出了人之命运是这样,而树木之命运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每当看到离我家仅5公里路程的太湖石云峰寺里那片生长了千年之久的桢楠树林,见着它们上千年以来都遒劲苍翠地活着时,我就会特别地怀念那棵曾经生长在我家窗外的,活了上千年之久的桢楠树!
这棵桢楠树,枝繁叶茂,树高六丈有余,伞状树冠占地近百平方米,树干胸围约七八个成年人手牵手方可合围,其貌甚是壮观。这棵桢楠树,在斜风细雨的春日里,给我送来值得观赏的那一片片翠绿嫩叶——叶新,空气也变得清新,年年相似,却又岁岁不同;在风雨炎热的夏天里,给我奉上一处荫蔽纳凉之地——地净,除了花草别无垃圾杂物,看着树冠里穿梭的鸟儿们的身影,静心地聆听树干及枝条上停歇的蝉儿们此起彼伏的“知了……知了……”的演奏,那种感觉完全可以用一个爽字来概括;在风霜高洁的秋日里,它为我送来了清凉的慰藉,透过它那大气磅礴的树冠,欣赏着湛蓝的天空中那如丝线般晃动的云彩风韵,便觉得确实需要一个纯字,方可了得这一份悠闲自在的清静心境;在白雪皑皑的冬天里,它奉献给我一个洁白无暇的冰雪世界,枝桠挂凌,树冠裹素,满地撒盐,雀鸟爪痕,禽兽留迹间夹杂着人行的脚印,一色的白,纯粹的净。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当于睡梦中飘来由孙红莺(网名玉镯儿)作词和李旭辉(枫林)作曲并由陈瑞演唱的《白狐》那哀愁而多情的弦律及喋喋不休的呢喃倾诉时,我思之良久,情动于衷,依原谱改填了一首歌词《那棵桢楠树》:
“雪雨风霜锤炼那棵楠木,渲染冷暖人情世故。开善寺,独觉佛光普渡幻化感悟,城隍庙木鱼声声,高僧替你引路。秋冬春夏牵挂那棵楠木,相伴人间潮起潮落。严道城,邑学诗书教化儒生保护,若水河时代变迁,人们没再眷顾。目光短浅,让你慢慢失去生长速度,根部缺水叶枯,锯干截枝挖根剔除。让我来为你轻声倾诉:你是我千百年前种下的楠木,多少白日黑夜,欢愉时刻,怎会瞬间即逝都全无?让我来为你大声哭诉:我是你千百年来留下的孤独,要待海枯石烂,雾霾散尽,世道轮回我做你的树。”
现在,只能活在我心里、梦中的那棵桢楠树,也许是植于唐代或许更早,是与开善寺、城隍庙、太湖石云峰寺中的桢楠树同时代的弟兄吧,太湖石云峰寺大雄宝殿屋顶的汉唐瓦当倒是可以作一个见证。那棵桢楠树根部的粗大树干,约七八个成年人手牵手方可合围。它也是严道城隍庙里的风水宝树,曾历经千年的严寒酷暑、风霜雨雪、雷霆风暴与战火洗礼,都傲然屹立。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它却在风和日丽的和平发展年代倒下了。
那棵桢楠树本来置身于县中学原址之中,2000年夏天,县中学迁建了。开发商于县中学原址改建住宅,为了利益最大化而砍去了那棵桢楠树的弟兄们,独自留下它,并在其根部修筑了半径为3米的圆台围上,其余地面均由水泥或红砂石硬化,滴水不漏。那棵桢楠树失去了生命的源泉——水,于2003年夏天不幸枯干而死去。随后,它被连根拔起,踪影全无。
那棵桢楠树曾经奉献给我的新、爽、纯、净已经不复存在。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