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今生无悔(散文)
第二次,是在1968年冬季,仍然是数九寒天,我们还在乡下演出。我又怀了小儿子六个月。从五十家子公社往山岔公社倒台(换演出地点),那天是暴风雪,风力足够六、七级,这次有我爱人陪护,还是爬一座大山,顶头风往上走,带上口罩上不来气,不带吧,风沙刷刷打在脸上又红又疼。身上还穿着一件大皮袄,虽然拖累,还不能脱掉,零下30多度,只靠一身棉衣裤,被西北风一打,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一路上,有我爱人拉着,向前走几步,再倒退几步,走走停停,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爬到山顶。下山进村直接到了老乡家,这时候,我的肚子非常疼,房东大嫂害怕我动了胎气早产,催我赶快看大夫。当时我心里清楚,我说:大嫂没有事,是山上风大受凉了。房东大嫂不停地烧炕,我在热炕上坐了整整三天,肚子不疼了。
天太冷不能演出,团里决定回县。刚回去不久,被县武装部支左的王政委知道了,(文革时期部队进驻地方就叫支左)在人委小礼堂开会,讲话专门批评了剧团,说:“天气冷?怎么,山岔大队的贫下中农就不冷,偏偏剧团的演员就嫌冷?这不是耍资产阶级少爷、小姐派头吗?这种作风要不得,必须痛下决心,彻底改造”……
改行
文化大革命,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古装戏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统统退出舞台,样板戏,现代戏完全占领。到了1976年,样板戏新鲜劲已过,现代戏老乡们不愿意看,普遍反映,“社员看社员,白花两毛钱”,售票率不高,工资不按时发放,就连医药费也报销不了。老演员都不想再干下去了,就一直向文教局反应,县里刚去了一位新书记叫张贯一,是他开了恩,他给文教局下令,老演员谁想走就走,一律安排在国营单位。
1977年4月1日,我到交通局公路站报道。分配我做现金出纳。人常说:隔行如隔山,搞了20年戏剧,由七个音符哆、来、咪、法、索、拉、西,一下子变成个、十、百、千、万,密密麻麻的洋码子,看着那一沓子报销单据、一张张药费条子脑子就晕。可是,一张单据一笔钱,错了自己掏腰包。一天下来,头昏脑涨、腰酸背疼,身上没有一处好受,对我来说,简直是凤凰涅槃、脱胎换骨。这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大转弯,咱没有超弯本事,只有一步一步地、脚踏实地的干。为了熟悉业务,不出丑丢脸,上班时间,虚心向老会计请教,晚上回家有爱人帮助(他在团里兼任过会计)背诵珠算口诀,练习打算盘,学着造工资表。有些机械配件报效单上字迹潦草,我还专门抽时间去了机械供应站向老师傅请教。
共管理五个银行账户,行政、工会、养路费、公路基建、监理基建。每个月银行的对账单下达不及时,我就亲自抱着账本到银行对账,我的行为感动了银行的员工们,只要见我进门,就给搬凳子、倒水,热情接待。正因为我对工作一贯细致认真,4年来没有出过一点差错。
1977年我爱人调到张家口地区文化局,1979年又调到河北省新闻出版局,他到出版局上班,首先出版了李谷一、关牧村等歌唱家的单行本,后来又出版刘兰芳、单田芳的评书,给局里创造很大效益,局领导为了解决我们分居,1981年又调我到省出版局。临走前县交通局为我开了欢送会,三个局长都讲了话,对我四年的工作给予肯定和好评,张局说:“老刘和爱人分居,既要照顾三个孩子念书,工作干的也是井井有条,虽说是半路改行,从没有出过差错,有时候还给局领导提些合理化建议,我代表局领导表示感谢”。最后,与会人员都要求我唱首歌,我唱了一首“小花”一首“洁白的羽毛寄深情”,欢送会在掌声和笑声中结束。
1981年8月23日,我全家迁居到石家庄,新闻出版局暂给我们两间平房,一个小院,还有一间小厨房,我们感到非常满意。由一个小山区县城一下子跃到省城,对我的三个孩子来说是极大的福祉,对我和爱人来说只有努力工作,全心报答。
我休息了一个礼拜就想上班,因为心里没底,听说让我到计财处工作,我紧张、我担心,就我这两下子能干啥呀?又听我爱人说,局领导对他讲:局里没有夫妻两在一起上班的,我们是破例。我又想,要胜任不了工作首先是给爱人脸上抹黑,再者,人们不了解情况会怀疑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着急上班就是想摸摸情况。8月28号8点我到计财处报道,接待我的是张、杨二位正副处长。开始就问我在张家口干啥工作?我说:崇礼县交通局现金出纳。张处又说,你就在计财处做银行出纳吧,业务量很大,要尽快熟悉业务。我说,好吧。
给我安排的办公室有三人,两女一男,都是老会计、熟练工,就是我半瓶子醋。没有办法,既然进了高级门槛就再涅一次槃吧。我还是抱着虚心学习,不耻下问的态度,和她们三人说明我的全部情况,请大家多多关照。
省出版局是事业单位企业管理,自负盈亏,有销售有利润。我每天跑一次银行,拿回的单子就照葫芦画瓢制做凭证,除此之外,还不断翻阅总账和明细账,一定要弄明白每一笔业务的处理方式,有时候不好意思直接提问,就利用闲聊天往我想知道的事情上扯,所以,那个年轻的小常就说:“老刘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又说,“银行的活就够你忙乎的,总分账就不要管了,那里还坐着一个闲人呢”。(是指那个王老头)我说,多干点没坏处,我要熟悉业务。在此期间,我还借了一本电大教材,一边实践、一边学习、一边请教,三个月时间,我把出版局的账目全部弄懂了。那个年代,正是挂历流行,明星大美人销售量特大,加上年画、连环画等品种,年底销售额上亿元,账本页码就到千万,亿就没格子了,没有办法,只能往扉页上写,扉页上还有那个老王用铅笔记了好多笔账,就是我这半并子醋,算盘打得也不快当,就是凭着耐心、细致、认真、负责,12月20号前,把总账、分账、银行账都利利索索结清了,拿出了资金平衡表,及时为成本决算提供了正确可靠的资料。为此,得到科室人员和两位处长的好评,年底给我评了一等奖,奖金10元。1982年局社分家,每个编辑室定为一个出版社。比如:文艺、美术、政论、教育、少儿、科技。原来局里的六个科室,成为六个出版社。我是第一个分配到河北美术出版社担任会计工作。一直干到1997年,本来我应该10月份退休,领导让我干到年底才办理手续。
退休后的日子
我退休两年我爱人也退了,儿子给我们从平山县温塘西苑温泉度假村买了公寓楼,2001年9月我们搬迁到度假村。2004年大儿子给我一部手机,我开始学拼音发信息,当年,二儿子又给我俩各买一台电脑,我们就学了起来,2005年,在爱人的支持下我写了自传“回首人生路”,06年爱人也写了一部书。虽然我们在出版社工作20几年,他又在花山文艺出版社当社长、我们出书没有向单位要书号,为了体现自己的成就,我们自写、自编、自印,最后,请工厂帮助装订。2008年大儿子又在度假村给我们买了一套别墅,独门独院小二层,我爱人起早贪黑、费心费力,把院子整理的有模有样,前院栽了花树,房西房后,种瓜点豆、庭院灯杆上有防水音箱。阳光沐浴、白云蓝天、清风佛面、百鸟歌欢,我们俩尽情享受着田园生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09年夏天爱人患了胃病,因为他身体一直很壮我俩都没引起注意,10月份做了钡餐造影说有炎症,吃了消炎药,时好时坏,儿子催促住院,他一直不肯,元旦过后住院检查,已经晚期,不能手术,住院40天匆匆离去。(我的文章“痛失亲人”有详细介绍)他走了,我被彻底打倒,一蹶不振,三年来,以泪洗面,消瘦的不到90斤。
天无绝人之路,是网络平台拯救了我。2012年初,侄女看我老是跳不出来就说:姑姑,我帮你建立个qq空间吧,种种菜、偷偷菜,养殖小动物,和网友聊聊天,也挺开心的。幸运的是4月份偶然结了几个有文学修养的网友,在他们热情帮助下,我每天进空间阅读文章、转载日志,通过写评论锻炼文笔,后来也发了几篇日志。为了抒发爱的情怀,写了一部分诗词,发表在空间和百度贴吧上。是网络空间帮我走出低谷,同时点燃了我的心灯;焕发了我生存的勇气;填补了我精神的空白。
更幸运的是7月份接触了江山文学,是副社长满天星妹妹帮助我注册到星月,在她的鼓励下我斗胆投了几篇稿子,社团领导为鼓励我,第一篇“情系朝阳沟”被推荐为精品。从此,我便爱上了江山,爱上了江山的文稿,更爱江山社团的人。由于,江山人无私、勤奋、大气、豪爽,使我又一次地鼓足勇气,把41年的事业、工作、经历、及退休后的生活等等做了详细记载,公开发表。文章最后,我发自内心的呼喊:我爱江山,今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