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蝶(微型小说)
又是一年深秋,不知他是否安好……
窗外的树叶已是绿中带黄,悠悠飘下几片黄叶,已满是秋的气息。凰羽濪望着枝头还挂着的鸟儿,在心中默默祈愿:他,依旧安好。
恍惚间,窗外吹进一片“黄叶”,一摇一摆。凰羽濪定睛看去,竟是只枯叶似的蝴蝶,不禁双手轻轻将它捧起,然后缓步走到桌旁,将它暂置在桌上。细看才知是翅膀受损,无法飞翔。凰羽濪不禁垂泪,她又何尝不是剪翅之蝶,生在书香大家,名门闺秀,却喜舞刀弄枪;明明想与他并肩同行,却因父母所谓的“门当户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战场上送死,身陷险境,自己是却无可奈何。想到这里凰羽濪又是轻轻一叹。
直到门外响起丫鬟莺枝的喊声,凰羽濪这才回神,唤了莺枝进来梳妆,默不吭声地通过镜子看着莺枝手中如泼墨般的长发,不禁忆起他曾也是这般小心呵护地捧起长发,为自己梳妆。不禁心头苦涩。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呢?凰羽濪看着自己镜中憔悴的面容,甩了甩头,准备起身去请安。
一进前厅,便见父亲、母亲坐在高位上,上前一一行过礼后,便寻了母亲手边一坐位定了下来。身为凰府的嫡母,“母亲”的尊贵自是无人可比,可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身边这人对着凰羽濪笑的却如此虚假。
父亲一年中也见不到几次,凰羽濪这位嫡女当然便遭人冷眼。即使亲生母亲以死为她求得“宁远郡主”的头衔也并不是那么打眼。同“母亲”聊了下日常生活,便默默品起了茶。
突然一人冲进了前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凰厉板起脸,大声呵斥。“报……前方军情……军情危急,青涛将军……青涛将军没能守住,叛军直逼帝都……还望凰大人尽早撤离……”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人们都吃了一惊,开始惊慌。
“砰……”茶杯落地声让“母亲”抬头看了凰羽濪一眼,这才发现凰羽濪竟已是泪流满面。“不可能!你在胡说!他答应过我不会有事的!你一定在骗我。我不信!我不信”凰羽濪抱着头,蹲下身,一直念着不信。“他不会丢下我的,不会!”说罢,起身冲回自己的青羽院,慌忙换上一身骑马装,从马棚里牵出坐骑雪原,听不到身后家人的呼喊,翻身上马。“驾!”一路飞驰到城门下,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凰羽濪却不在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打开城门,我要出城!”凰羽濪拍打着紧闭的城门,放声大喊。“宁远郡主,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现在外面全是叛军,开了城门,这是让我们小命不保啊。”守卫为难地说道。凰羽濪一听,抓着守卫问:“青涛呢,青涛怎么样了!”守卫一听,打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答到:“青涛将军……不幸牺牲了……”“不可能!你在骗我,他怎么会死!不可能!”凰羽濪疯了似的骑马冲向城门。守卫怕她撞在城门上,便打开了一条一人过的缝。凰羽濪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凰府的人这才匆匆赶到,却只剩下凰羽濪远去的背影。“你们不肯去救,我去!”
出了城,迎来的便是叛军的千军万马。但在凰羽濪眼中好似只能看到叛军中间包围中的他。头发披散,浑身浴血,只以手中长剑撑着身体,眼睛紧闭。
“不!”凰羽濪红了眼睛,双蝶剑武得一阵阵破风声,所过之处敌军败退。杀出一条通向青涛的血路,鲜血染红了白衣却不曾停下。看着旁边的人,凰羽濪的眼泪不觉流下,颤抖着抱着他。
“青涛,醒醒啊!醒醒啊!我们约好的三生三世你还没有兑现呢!你还没有兑现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求求你了……”
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一滴滴落在青涛满是血的脸上。那双永远含着宠溺的眼睛闭上了,那双为她挽起长发的手也沾满了血,铠甲上的血也早已认不出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凰羽濪看不见周围越来越多的叛军,也听不到战鼓的凄凉响声……
凰府的人打开城门,便看到了令他们为之震撼的一幕。凰羽濪手中的双蝶剑已浸满了血,成股流下。雪原的毛染成了红色,那么凄凉……在周围的喊声中,凰羽濪支起了身子,举起双蝶剑斩向周围的叛军。如墨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动作干净.利落,甚至不像一女子所为。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终归只是一人奋战,落了下风,凰羽濪不甘,可又能怎样,在转身的一刹那被敌人从后背,一刀穿心……
“不!濪儿!”凰历的声音在苍凉的战场旁响起……
天上下起了淅淅小雨,想冲刷这被血染红的土地。远处飞来的小小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徘徊在战场上空。那只枯叶似的蝴蝶凭着毅力坚持到了战场,原本黄色的翅膀也被战场上的鲜血染成了红色,血一般凄凉,迟迟不肯离去。
数年后,原来的战场已变成了小小的村庄,“哥哥,好漂亮的蝴蝶啊!”一个女孩的声音由远到近。“是啊,其中还有一只红色的,甚是鲜艳。”男孩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走了,该回去了。”而两只蝴蝶中的一只是红色,像是浴了血一般……
山间回荡着缥缈的歌谣:“红蝶呀,红蝶,浴着血,似是罗刹降凡间,鲜血染红的翅膀,雨水冲刷不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