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初冬的雨(散文)
初冬的天气像任性的小屁孩,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是暖阳高照,一眨眼一场寒雨却从天而降,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雨。
清晨,一团黑云从北方天边飘来,慢慢地占领天空,东方刚露出的红光,也一点一点地被染黑了。田野上像抹了一把草木灰,搅得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天穹也看不清大地。只有那么几片黄叶飘零在朦胧中,特别的显眼。
晌午,雨点随着微微的北风开始慢慢来了。先是一颗一颗地下来,像是探路的,东一颗西一颗,不慌不忙,轻手轻脚地把白色水泥路装扮成长长的碎花布条。随后雨滴就像一群伞兵从空中跳下来,降落在大地上。雨由点点滴滴变成了淅淅沥沥,凉意中渗着温柔。雨帘是那样密,潇潇洒洒,有条不紊。
初冬的雨与众不同,她没有夏日暴风骤雨的豪情,来时电闪雷鸣开路,走时狂风伴驾,也没有秋雨的柔情万种,缠缠绵绵。她有点儿随心所欲,但又规规矩矩的,不手舞足蹈,不东窜西撞,直直地垂落,像一窜一窜珠帘。雨帘偶尔跟着微微的北风斜斜地飘着,像一根根细丝奔向原野的草木,房屋的墙壁之上。小雨还是淅淅沥沥不断地下,寒风还在微微地吹。雨幕把天地融为一体,朦朦胧胧,苍苍茫茫。
下午,细细如丝的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雨丝很细,很绵,像春天时空飘浮的柳絮。远处的群山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面纱,若隐若现。细雨像雾似雨,像雨似雾,慢慢裹住了田野上的野草、树枝,路边的电线,与它们缠绵着。不多时,野草上、电线下,还有树杈间那些无蛛的破网上,挂满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这些悬着的水珠是不轻易被微风吹落的,她们紧紧地抱住树枝、电线。只有到她们慢慢长大长肥,或偶尔被一只迷路的飞鸟撞上,才“啪嗒、啪嗒”滴落下来,碎在草地上。
站在雨中,看着过往的人们,看着这飘零的黄叶和城里拥堵路上挤着忙于生计的人,雨中却多了许多五彩的花儿,那是飘动的伞花,雨中的人流。灰色建筑屋顶上,偶尔飞来三两只叫不出名的鸟,各自在那里蓬松身上羽毛,用力抖动,甩掉雨珠,然后用喙梳理着。完了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寻找下一个飞去的目标。
看着看着,思绪转到我年迈的父母,此时此刻他们像往年那样,在田间忙碌着么?应该是吧。记得那年初冬的雨天,父亲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挑着一担肥料出门,母亲拿着灰桶,披着一张薄膜紧一步慢一步地跟着父亲向田间走去。父母亲是给油菜施肥去的,我赶忙也跟着出门。田间泥路在雨天特别滑,父亲挑着担子小心翼翼地走着,扁担两头的肥料,随着父亲的脚步前后摇晃。我担心父亲摔倒,急忙追上父亲想帮他换担子。只见他满脸通红,颈项上的青筋爆得粗粗的,一团团热气从他的嘴里、鼻孔里喷出。“这活不是你做的,你好好给我上学就是了。”这话随着热气喷到我脸上。父亲执意不让我换,一直挑到我家地头。放下担子,父亲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扁担上掏出烟斗,装满一锅旱烟“吧嗒吧嗒”地自个抽着,烟雾和雨雾融在一起,飘进雨幕中。我和母亲各装满一桶肥料,走进油菜地里。地里的每张菜叶上都积满雨珠,雨珠在绿叶的映衬下灰白灰白的。父亲叼着烟杆站在田埂上,看着满地绿油油的油菜苗和我,脸上露出期望的笑容。
初冬的雨来了,寒冷的冬季也就到了。她预示我们已经轻轻踏进冬天的门槛,告诉我们已经告别了那景色迷人的秋天。
夜幕降临,窗外拥挤的小巷逐渐萧条,留下一盏盏路灯坚强地守候,灯光在雨雾的包裹下,昏暗了许多。巷口那栋大楼墙上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在雨珠的折射下,显得格外美观。
坐在电脑边,细细聆听窗外的雨滴声,“啪啪”地打在窗台上。偶尔路过的车辆,车灯的光线忽暗忽明射进房间来,车轮辇在路上,发出美妙的“沙沙”声。在这宁静的雨夜,好想把自己融入进去,这里没有白天的喧嚣,有的只是温馨,静谧!
我想,初冬的雨,是寒冷派出的使节。她的到来,意味着白雪皑皑的季节即将来到了。初冬的雨,是冰雪的亲姐妹,她的到来,意味着大地即将被装扮成银光闪闪的世界。
我在想,是初冬的雨,把金灿灿的秋收了回去,把银装素裹的冬送了回来,同时也把人们丰收的期望释放出来。